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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明修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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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黄葭根本不在意内鬼。

昔年市舶司提督的私人在各地贡舶抽分上榨取油水,方法各异,有偷库存的,有勒索商贾的,真要查起来,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内府登时就土崩瓦解了。

她深信,无论在什么地方,内鬼一定有,只是有大鬼小鬼之分罢了。

邱萍看她沉默不语,心中仿佛悬了一块大石头,眼眸低垂,“若是抓到了人,掌事打算如何处置?”

黄葭别有深意地看向她,“要等部院发话。”

邱萍仍有些不明白,“那眼下是只管运走受潮的烂木头,不必追查丢了的那些么?”

黄葭目光定定,“刘工首说得对,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又有谁会做。偷木材的那些贼分明不是为了挣钱,只是想把事情闹大。”

邱萍睁大了双眼,有些吃惊。

黄葭站了起来,望着堂外兼天风雨,语气沉沉,“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清江厂每个月都在运木,他们若是手痒,一来二去我们也吃不消,倒不如塞几块烂木头给他。”

浮云蔽日,未刻微雨。

港口依稀人影,山翠如画,雨云青黑,星火掩映深林中。

一艘客船正靠河尖,清波荡漾,船上藩台衙门的红底黑字旗迎风作响。

杨育宽撑伞立在船头,抬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际,脸上愁眉不展,料想此去前路未卜,心中忐忑。

听得背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心中猜测是李约来送他,杨育宽连忙回过头。

来人一身灰袍青带,腰间金属制的鲁班尺醒目异常。

他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黄葭不知他心中所想,举步走上船,声音清冽:“听闻杨郎中就要高升了。”

杨育宽微微一怔,脸上神情变了又变,忽而笑道:“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黄葭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前两日去部院交账,许多人都这样说,都说郎中这一趟去了,再回来就不是一声‘郎中’能叫得住的。”

杨育宽愣了愣,低下头,不想他那些同僚都是这样传话的,心中有些忐忑。

他轻声道:“只是去浙江借调海防兵将,把江西运至淮南的漕粮与浙江漕粮一同转海运,减轻运河负担,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黄葭看着他失措的样子,眼眸低垂,口中溢美之词却不曾停下,“海运与漕运并举,本朝无此先例,此番杨郎中去东南调兵,也算是扬了部院威势。”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件事本是漕运缺口后的无奈之举。

杨育宽提出海运漕运并举,自以为是一招妙计,议事那日河台王禄元也是大加赞赏,而陆漕台虽神情不善,却也并未驳斥。

今日经黄葭这么一说,当日情形,反倒有了别样的意味。

她话音未落,杨育宽猛然一怔,下意识拽住了她扬起的袖口。

黄葭表情微滞,目光炯炯,“怎么,我说得不对?”

杨育宽越想越忐忑,抓着黄葭的袖口,手上青筋暴起,只是看着她懵然无知的神情,却也不好多言。

他吐出一口浊气,手掌从袖口滑落。

透过点点渔火,杨育宽的脸庞显出几分疲惫和黯然。

黄葭不好再说,倚在桅杆的一边,望着阴沉的天空。

只待他面色稍和,她才见缝插针地岔开话题,“这几日黄河大水,受灾的人、没受灾的人都等着钱用。这几日清江浦日夜赶工,大家劳碌了这么久,都盼着放例钱。”

杨育宽一怔,这倒不是什么大事,顺天府许阁老那边已经答应下来,不日两千两雪花银就到淮安,“再等等,你放宽心。”

黄葭与这人相处了大半个月,也知道他是个好说话的人,于是打趣道,“只盼一人得道鸡犬飞升,连带部院欠清江浦的银子也能早些放了。”

杨育宽哑然一笑,“这件事你问李佥事便是,我走之后就由他来代管,以后你有什么事要多问他。”

黄葭微微蹙眉,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话虽如此,这几日我看李佥事言语含糊,好像也不爱管这些鸡零狗碎的小事。”

听她提起李约,杨育宽有些感慨。

他不知不觉走到栏边,眼见隔岸渔火恍若星辰点点,在夜雾中熠熠闪光。

耳畔,风声萧萧然不已。

他仰起头,声音里刻进几许风沙,“李佥事这个人,一向面冷心热,昔年我还在做工部主事的时候,也瞧他不顺眼。”

他低头一笑,“后来淮安盗寇案频仍,他带着八百号士卒据守在寇盗的必经之路,昼夜相守,勤瘁百日,曾在一夜间伏击贼寇三千余人。”

听出他语气中流淌的敬佩,黄葭淡淡一笑,“李佥事军功赫赫,只是有时发怒,这几日总见他脸色不大好看。”

杨育宽看向她,眸光中有些疑惑,“他这个人,只要你不触他的霉头,轻易不会动怒。”

黄葭眨巴眼睛,“什么霉头?”

杨育宽微微一愣,“也就是些勾心斗角的腌臜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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