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波卡诧异:“你不是该说‘托南辛只会喜欢我’吗?”
晏行渊一脸恍然:“哦,这样啊。”
利波卡短暂卡壳后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你认真的?不跟我竞争托南辛?”
晏行渊点头:“十分确定。”
利波卡的表情有些复杂,又似乎松了口气。
在军事训练中表现优异的阿兹特克少年轻声道:“我喜欢托南辛,我喜欢她晚星般的眼睛,还有美丽的睫毛。等我穿上俘获者的花朵斗篷,我一定让父母请红娘,说服托南辛的父母。我会给她芬芳的项链、花环和手镯,贝壳耳环和胸饰,让她的长裙缀满羽毛,脚步伴随清脆的铃铛,金蝴蝶降落在她的唇畔,绿松石做她的发饰……”
晏行渊:“祝你成功。”
利波卡笑了声,没来得及再说下去,美洲豹教官的咆哮再次响起。
“现在集合!立刻!”
下午的训练依然繁重,但恰好轮到弓箭手的长项——射箭。
优秀射箭运动员的准头总是不差的,而晏行渊的准头何止不差。
末日前,网友们讨论过一个问题,现代射箭运动员穿越到古代能否成为神射手。
较为公认的答案是,大部分运动员要重新训练,因为古代弓箭作战与现代竞技射准差异巨大。
男子竞技反曲弓的磅数多在40-60磅,过高的磅数不利于箭的稳定,但60磅的战弓射程与威力都相当有限,难以穿甲。
蒙兀、不列颠、突厥、高丽等地的古代传统战弓均超过百磅,翻倍的磅数需要充分的力量与适应性训练弥补。
还有器材代差,没了修正箭支飞行姿态的侧垫,辅助瞄准的瞄准器,调节重心的平衡杆侧杆配重,消除拉距不一致的响片,光秃秃的传统弓会大幅增加保持动作一致性与发射稳定性的难度。
哦,专业运动员的箭支都经过精心调试,箭头重量、箭杆挠度都要与弓的拉力严格匹配。
最关键的是,现代竞技射箭是在没有危险的安全场地,以每次完全一致的站姿靠位,瞄准相同距离外的固定靶。
而战场环境时刻变化,有时要仰射高处的敌人,有时俯射低处的目标,有时要半蹲着躲在掩体后面,有时目标在无规则移动,甚至自己和敌人都在马上。
绝大部分专注“圣诞树”——这是晏行渊给竞技反曲弓取的绰号——射准的运动员,并不会刻意训练上述技能。
而玩遍五大弓种的晏行渊全都练过,还练得不错。
比射准,他跟那群圣诞树玩家最多五五开,但比骑射、左右开弓、动靶这些“奇技淫巧”“歪门邪道”,晏行渊完胜。
开阔的训练场地上,黑曜石箭头穿透火鸡的喉咙,命中逃窜的貘的心肺区,正中负伤依旧拼命Z字跑动的俘虏教具的胸膛。
三射三中,每一箭都发挥了最大效果。
精准且稳定。
“干得漂亮,夸特利!恭喜你,不用跟那群臭小子一起扫厕所了。”
擅长骨头里挑刺的美洲豹教官也不吝称赞,弓箭手挺满意这个奖励。
当其他受训的新兵总算完成附加内容,去河边洗澡时,晏行渊早就洗完蒸汽浴,顺便观察了一番青年之家的巡逻换班规律,为偷溜出去找楚瀛洲做准备。
晚餐有辣椒菜豆玉米饼和芋头鱼汤,外加一枚香脆的烤面包果。
碳水含量略高,但没有昆虫就是好的。
饭后,一群快成年走上战场的阿兹特克青少年聚在篝火旁唱歌,聊天。
晏行渊觉得利波卡很有做诗人的潜质,他又在用毫不重样的词藻思念托南辛,什么“忧郁的蝴蝶”“破损的山峦”“小鹿平静温柔的眼睛”。
如果时空交错,利波卡认识帕伦克营地的诗人,他们大概能成为不错的朋友。
一个腼腆、拥有不符合阿兹特克勇士纤细身材的少年鼓起勇气走来。
他叫西皮利,那瓦特尔语中的玉石。
训练时,西皮利经常得到美洲豹教官的羞辱与责打。
他刻苦练习,但实在不擅长战斗。
很少有不会打架的阿兹特克人。
不幸的是,平民出身的西皮利既不是商人的孩子,也没有被祭司老师选中。
西皮利便只能进入青年之家,然后死于战场或沦为搬运工。
以阿兹特克主流观点,光荣战死远好过以搬运工的身份屈辱活着。
这个瘦弱的少年似乎不甘心做搬运工。
“夸特利,”西皮利举着朵精致的羽毛假花,看起来做一个要花不少功夫,“你可以教我射箭的技巧吗?我把它送给你,你可以送给喜欢的人。”
弓箭手眼睛一亮,来了兴致:“送给喜欢的人?”
博物老师应该会喜欢这朵羽毛假花。
晏行渊耐心一对一教学,连对阿兹特克人来说有些超纲的夜晚盲射技巧都提了一嘴。
连边思念女神边凑热闹的利波卡都明白了个中诀窍,西皮利仍然一脸懵懂,几乎让弓箭手怀疑自己的教学水平。
利波卡也看上了这朵羽毛花,在听到西皮利说没法做出两朵一模一样的花后,他立刻自告奋勇参与教学,截胡的企图毫不遮掩。
“你中午还说不喜欢托南辛的……”
利波卡强词夺理,质疑强力情敌忽然反悔。
晏行渊连托南辛长相都不清楚,他只觉不解:“我想要这朵花,跟是否喜欢托南辛有什么关系?”
利波卡振振有词:“托南辛是全城最美丽优雅的女孩,你得了羽毛花,不送给托南辛还能给谁?”
弓箭手心中只有一个名字,但他凭什么要告诉利波卡?
他眯起眼睛:“花我要定了,不服打一架!”
利波卡也跳起来:“打就打,谁怕谁!”
旁边的西皮利手足无措:“夸特利、利波卡,你们、我……”
晏行渊侧身躲过利波卡的拳风顺便踩了对面一脚,抽空对西皮利道:“免费送你节搏斗,看好我怎么揍扁他!”
西皮利乖乖点头,利波卡气得哇哇叫。
不远处篝火边唱歌打闹的青少年们都来观战,还七嘴八舌地胡乱起哄。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新兵:“夸特利必胜!”
“利波卡无敌!”
“加油!”
“绊他!让他摔个狗啃泥!”
“打个黑眼圈!谁让他跟托南辛约会!”
晏行渊和利波卡你一拳我一脚地纠缠在一起,弓箭手占着上风,应对轻松,不时对西皮利来两句解说,并在心里为自己的负责而骄傲。
直到一声可怕的怒吼忽然穿透夜空:
“夸特利、利波卡!给我停下!”
“明天所有人训练加倍!你们两个再多加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