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庄疏庭头都未抬,兀自写个不停。
林止低眉敛目:“殿下有何吩咐?”
“派人严加监视庄沅沅,寸步不离。”桓照夜语气隐隐含了一丝愠怒,“你亲自回趟京,禀告皇祖母和父皇,本王求一道取消婚约的圣旨。”
林止抬头望向桓照夜后背,迟疑问道:“殿下,取消什么婚约?”
桓照夜再不言语,拿起庄疏庭已写好的笺纸,逐字逐句仔细瞧着。
“取消我与殿下的婚约,劳烦林护卫尽早启程,”庄疏庭轻声开口,拿了张新笺,又奋笔疾书起来,“务要快马加鞭,速速将圣旨带回,我与殿下在桓府等着林护卫。”
林止似是受到莫大打击,立时僵在原地。
桓照夜双眸锁住庄疏庭,淡声道:“你可满意了?”
庄疏庭停下笔,抬起头来,目之所及,是桓照夜松散衣襟,隐隐露出的胸口,上头星星点点吻痕。
双眸缓缓往上,经过锁骨,下巴,停在他唇角破口处。
庄疏庭面颊上,本已渐渐消退的红晕,似是又浓郁了一些。
约摸半炷香前,众人刚离去,桓照夜便将她抱入浴桶。
热气氤氲,她趴在桓照夜胸前,越发昏沉。
她中了情毒,心上人近在眼前,又这般清俊非常,本该不管不顾,放浪形骸,但她十分克制,忍了再忍,只……吻他几下。
未曾料到,把持不住的竟是他,紧紧缠住她,一吻再吻,无休无止,如同他也中了情毒一般。
意乱情迷之间,余光瞥见天青色瓷瓶在帷幔上落下的影,她狠下心,贝齿一合,咬了下去。
哪知桓照夜不顾唇破流血,抬手覆上她后颈,愈发深入,待她险些喘不上气,方缓缓挪开双唇,贴在她唇角,低低喘息。
庄疏庭双唇嫣红,歇了半晌,待气息稍稳,便道:“……汝河水位一日高过一日,今夜若是雨水不停,明日恐怕便要决堤。”
眼瞧庄疏庭舌尖探出,舔往唇角沾上的,他的鲜血,桓照夜眸色越发幽暗,本欲再度吻上,未料庄疏庭偏头贴向他颈项,右手抬起,指尖一点一点抚过他双唇,停在唇角伤处。
她真心想嫁的听琴人,便是她假意要嫁的景王。庄疏庭隐去眸中不舍,指尖狠狠压下,顷刻间,指下便有血珠涌出。
桓照夜眸色更深,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浴桶内热水溅出,湿了一地。
“不要。”庄疏庭轻轻摇了摇头,抬手揽上桓照夜劲瘦腰身,“我有要紧事要同你说。”
“你最要紧。”
庄疏庭心尖轻颤,眸中多了一丝黯然,揽住桓照夜腰身的手臂紧了紧。
默了片刻,她启唇道:“身为景王,你绝不会置封地百姓于不顾。我不能为了解毒,将你绊在房内整整三日。万幸七师兄有魅魅散,只要服下,便无性命之忧。”
桓照夜静默不语,半晌后,揽在她腰际的手臂收紧,抱起她,迈出浴桶,将她置于浴桶旁一方清漆长几之上,留下一句“等我”,便转身出了帷幔。
湿衣裹身,庄疏庭难受至极,眼见身旁黑漆木衣架之上悬着两身干净衣袍,她立起身,脱下湿衣,扯下其中一身衣袍,披在身上。
甫一转身,便瞧见桓照夜正撩开帷幔,一手拈着一颗药丸,一手握着一方茶盏。
四目相对,庄疏庭浑身烧烫更甚,急急转回身,背向桓照夜。
待匆匆拢好衣襟,系好衣带,方又转过身,面向桓照夜而立,只是双眸微垂,并不去看桓照夜。
桓照夜虽从容静立,耳尖却已红透,眸色深重,默默瞧着她一阵忙乱,待她转身,见她强自镇定,看都不敢看他,不禁往前几步,倾身贴向她,缓缓耳语几句。
庄疏庭顿觉浑身如熟透一般,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这回便饶过你。”桓照夜直起身,声音又低又沉,“洞房花烛,总归要你清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