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宽瞥了眼水芽:“小心一点,总不为过。”
庄疏庭神色未动:“确是该通传,我着急赶路,倒忘了。不如此刻我与你同去,林护卫在何处?你在前头带路。”
水芽此刻正偎着香茗,闻言双手紧抓香茗衣袍,嘴唇张了一张,却是半句话都未说出,只眼巴巴望向庄疏庭墨发上正随风飘荡的系带,眸中一片水色。
香茗拍了拍水芽的胳膊,又转头看向庄疏庭:“小姐……”
“你同水芽候在此处。”庄疏庭看向罗小宽,“走吧。”
“多谢王妃大人体恤,”罗小宽关好后门,拉上门栓,一并将水芽锁在后院内,方面向庄疏庭,弯身道,“属下这就带路,王妃大人,请。”
庄疏庭点点头,见罗小宽转身往里走,便也抬脚跟着去了,刚走上三五步,便暗暗利落抬手,狠狠劈在罗小宽后颈。
“砰!”
一声闷响,罗小宽应声倒地,晕在廊檐下。
庄疏庭转身急往后走,一手伸出握向水芽一侧胳膊,向香茗道:“翻墙。”
香茗心领神会,握住水芽另一侧胳膊。
桓府的院墙虽高,但尚且拦不住庄疏庭和香茗。二人一同跃起,携着水芽,跳出院墙。
脚刚沾地,水芽便又急忙转身,跪倒在庄疏庭面前,不顾地上积水脏污,不住磕头,却是一言不发。
香茗忙伸手去扶,面上有一丝不解:“水芽,你不住给小姐磕头做什么?还不速速上车,寻你爹娘要紧,莫要再耽搁了。”
水芽立起身,抬起头,眼眸闪躲,竟不敢去看庄疏庭,面上满是泪痕,混杂着方才磕头时溅起的点点泥污。
猛听得嘶哑“嘎嘎”鸟叫声,水芽面色一瞬惨白,浑身颤抖起来,眼瞧十余步外一辆简陋马车,低声急道:“小姐,请您先上马车,我来赶车。”
这是水芽见了她后,说的第一句话。
这半点不像水芽。
她最是活泼,别人说一句,她要说三句。
又最是爱干净,莫说是地上泥水,连刚落下的雨水她都嫌。
故此,她在厨房,最是令人安心。
庄疏庭双眸沉静如水,定定凝视水芽白皙面容上点点泥污,半晌后问道:“赶车去何处?”
“……去,去茶肆。”
“去茶肆做甚么?”
水芽惊声道:“不做甚么!”
庄疏庭微微皱眉,静立片刻,忽然轻声一笑,眸中泛起一丝苦涩:“好,你赶车去何处,我便去何处。”
水芽愣怔在原地,仍不敢拿眼去看庄疏庭,眼眸乱转,待瞧见脏污裙摆,不禁嘴角下撇。
那刺耳“嘎嘎”鸟叫声突然又响起,水芽面色越发惨白,忙转身往马车走去,刚走半步,又急忙刹住脚,回头去看庄疏庭是否跟上。
庄疏庭暗暗叹息,幽幽道:“你爹娘并未落水,是也不是?”
水芽怔了一怔,片刻后似松了一口气,又似下定决心,眸中犹疑不再,只剩惊惧,口中喃喃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小姐,我爹娘,实是并未落水。”
香茗满脸疑惑,看向水芽:“此前你还担心他们落水,此刻又说并未落水。可是我去找小姐这功夫,已寻着他们了?不对,若已寻着,小姐便无需出门,你为何还要小姐上车?你要带小姐去何处?”
未待水芽答话,庄疏庭便道:“香茗,你凑近些,这雨只是不停,甚是讨厌。”
香茗慌忙举着伞凑上前来,歉声道:“小姐,奴婢一时疏忽,竟忘了……”
香茗话未说完,便瘫倒在庄疏庭怀中,眸中满是不可置信,手中雨伞垂落在地。
庄疏庭像劈罗小宽那般将香茗劈晕,又一刻未停,勉力将她抱起,纵身翻过院墙,掠至廊檐下,地上的罗小宽仍昏迷未醒。
她稳妥将香茗同罗小宽放在一处,随即抽出罗小宽身上佩剑,握在手中,纵身跃至院墙外,径直往马车行去,口中道:“虽不知究竟何事,但你既来了,我便顺了你的意,同你走这一趟。”
此时桓府书房中,桓照夜倚在雕花紫檀圈椅内,听六皇子桓承岱逐个引荐治水能人。
其一竟是庄疏庭的四师兄姚东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