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师兄他……”庄疏庭猛然间想通什么,恍然道,“你,这是醋了?”
桓照夜腰背挺直如松,面无表情瞧着庄疏庭,一言不发。
“七师兄待我亲妹妹一般,我亦待他亲兄长一般。”
桓照夜仍是一言不发,还迈开长腿,越过她往前去了。
她已表明她与七师兄并无私情,可他仍是这副不悦模样。
庄疏庭定在原地兀自思索,片刻后,暗暗懊恼起来。
真心喜欢桓照夜的女子,在听到他念念不忘别的女子时,定要拈酸吃醋,又怎会如此大度,放他跟别的女子独处?
险些犯了大错。
她三步并做两步,一连迈了七八级石阶,右手伸出,刚够上桓照夜衣袖,便紧紧攥住。
桓照夜停下脚步,转身看她,任由她扯着衣袖。
“我不愿见你听别的女子抚琴。”庄疏庭眼眸微垂,软声道,“可你一心要听师姐抚琴,我没法子,只能先下山。”
“庄二小姐面前,你紧抓我不放。换成你师姐,你便要将我拱手相让?”
庄疏庭微微仰头,双眸落于面前如玉容颜,樱唇轻启:“师姐我也不让。”
桓照夜眸色幽深似黑潭,定定瞧了她半晌,修长手指握上她肩头,就着她微仰的莹润面容,缓缓倾身,亲了上去。
庄疏庭一动不动,狠狠压下心中嫌恶,任由桓照夜一亲芳泽。
她早知会有此刻,亦早已做好准备。
她再不会戴着面具去琴馆,再不会见那听琴人。
只余留给听琴人的那张刻着她闺名的七弦琴,作为这几年的见证。
会不会有一日,他抱着琴到将军府寻她?
自是不会,因他绝无可能知晓,离离便是庄大将军嫡长女的闺名。
庄疏庭一颗心似沉寒潭,一点一点被冷水浸透,眼眶却发热,眼尾染上一抹薄红。
幸好,这一吻不过是蜻蜓点水,桓照夜双唇只与她唇瓣轻轻触碰,并未深入。
不知过了多久,桓照夜缓缓从她双唇移开,亲向她眼尾,声音低哑中带了诱引:“我只听你抚琴,你只为我抚琴,可好?”
“……好。”庄疏庭的声音几不可闻。
桓照夜眸色愈发幽深。
庄疏庭,忘了那听琴人,那并非真正的我。
你心仪之人,该是真正的我。
我等着你。
桓照夜将庄疏庭揉进怀里,微垂首亲上她发顶。
庄疏庭轻靠他胸前。
四周静谧,偶有风声。
又不知过了多久,桓照夜终于松开庄疏庭,抬手抚上她发梢:“去山顶?”
“嗯。”庄疏庭点了点头。
待二人从山顶下来,别院已点上灯火,人声鼎沸,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原是师父命姚东篱和白藏备足美食佳酿,邀运送厚礼的车夫共饮。
看着穿梭在几十桌几百人中,不住添水添酒的两位师兄,庄疏庭暗暗蹙眉。
白藏眼尖,先瞧见了庄疏庭和桓照夜,忙招手道:“十七,这里,有梨花白。”
若按往常,庄疏庭早应声过去。此时,她稳稳立于桓照夜身侧,动也不动,亦未搭话。
桓照夜噙上一抹淡笑,瞥了眼白藏,见他一副气急败坏模样,不禁抬手轻捏了一捏庄疏庭面颊。
庄疏庭不闪不躲,微闭了闭眼又睁开:“我每年来别院两回,恰好有几回七师兄亦在,便与他略略相熟了些。”
“他挨你那般近,我心中不悦。”
未料桓照夜竟这般直直落落,庄疏庭怔了一怔。
桓照夜,你是真的对我动心了么?若我与你共榻而眠,你能睡熟么?若我向你举起匕首,你会醒来么?
庄疏庭暗暗摇头。
常去暖香阁蓄谋篡位的王爷,主动亲吻身为辅国大将军嫡长女的王妃,只怕不是真的动心,而是为了逢迎她对他的喜欢,进而笼络她的父亲。
打你打不过,只能用药了。
七师兄说这世上并无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大夫验不出的毒药,那迷药呢?还需寻机问问七师兄。
庄疏庭收回思绪,笑向桓照夜:“你日后,亦不可同别的女子,挨得过近。”
桓照夜竟一脸认真,无半分迟疑,干脆应声:“好。”
庄疏庭又怔了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