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宠物也有了。
要是按世人对“圆满”的标准来看,那她大概……
还缺个朋友吧?
少典有琴怔楞了一瞬。
他明白,她是需要像慢慢那样的朋友。
可是……
“我就是你的朋友啊。”
“噗……”夜昙忍不住嘲笑起人来。
“什么嘛……”
“不是……”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啊。
“你不觉得我是你的朋友吗?!”
意识到这点的神君大受打击。
闻言,夜昙忍不住瘪嘴。
“我可没办法把你当作朋友。”
“?!”
神君有些委屈。
“为什么啊?”
下一刻,夜昙就把人给噎得哑口无言的。
“还‘为什么’,那你会像今早对我那样,对你的朋友?知己?”
“……”能不能不要做这样让人崩溃的联系啊!
这让他以后怎么面对“朋友”“知己”这些词啊!
显然,这两个人对知己和爱人的理解略有分歧。
“哎呀,我的意思是想要一个我不说,不解释也能马上懂我的朋友啦!”早知道她就撒个小谎说自己已经很圆满了,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
“我要和他讨论画本什么的。”
“你也可以和我讨论呀!”话本什么的,他都很在行的,这她不是知道的嘛。
“就你呀……”夜昙给了一个嫌弃的表情。
“不是……我怎么了?”
“我哪里不行?!”
“你都不懂乌玳的戏好看在哪里!”
夜昙大叫起来。
“你还好意思说!”
“……”好吧,这他是不懂。
“那……也还有你姐姐嘛……”
沉渊和乌玳,青葵公主应该很懂。
“不行啦!”还说呢!
姐姐绝对会没收她的香艳小画本的。
可贵了!
而且还很难买到!
“……除了朋友,还有别的想要的吗?”
别的都好说,这朋友……他也不能平白给她变出一个来呀。
可是,他也不想让她留有任何遗憾。
“要不,我明天就去看你说的……乌玳的那个戏,可好?”
“哎呀,你先别说我了啦”,夜昙不想纠结于这个问题了。
“那你呢?”
“你觉得你圆满了吗?”
“我很圆满啊。”少典有琴几乎脱口而出。
“只要在你身边。”
“哼~”
“不过……”少典有琴拉长了语气。
“不过什么?”
“倒的确还有一桩。”
“那你说呗~”看在他方才的表现上,她也可以努力一把。
“昙儿……”
神君弯下腰,在夜昙耳边轻声道。
“要不就……换个称呼,可好?”
???
换个称呼?
叫“有情”还不够吗?
“那……你想要我叫你什么呀?”
“情郎?”
话一出口,夜昙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这个好肉麻啊。
“咳咳……”其实……是琴郎。
不过,他也不好纠正。
“我的意思是,不如就叫我……夫君?”
“就这呀?”夜昙有点意外。
这称呼真的蛮一般的。
“……你也等不及了是吧?嘿嘿~”夜昙忍不住用手指戳戳少典有琴。
终于被她抓住小辫子了。
“……”
“好啦,那夫君觉得”,夜昙调侃完少典有琴,终是从善如流道,“是这个金色的冠好看,还是银色的好看?”
“都好看。”
“……”夜昙不满意地嘟嘴。
“主要是娘子好看啊。”又不是他敷衍。
“切~”夜昙承认,她是被哄好了。
“但是一定要挑一个!”
“一定要的话,不如,就金色的吧?”他觉得金色和红色比较配。
“你决定了是吗?”夜昙拿手指弹了弹桌上的黄金冠,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那到时候你可是也要和我一起穿红色,戴金冠的呦~”
小没的衣服里基本没这类风格的,她知道的。
选金色,大概是为了迁就她。
“那当然。”他们必须是一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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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番兵荒马乱后,终是到了成亲那日。
石屋中一派热闹。
为了弥补之前的遗憾,这次神君是将凡是能叫上的亲朋好友们都叫上了。
当然,还在天庭被抓壮丁的清衡依旧缺席。
除了霓虹、雪倾心等一干亲戚,缤纷馆的同僚,兽界一些较为亲近的弟兄,合欢宫的一些主要员工,也都来到了石屋等着。
就算是为了渡劫的刚性需求,但这场婚礼,方方面面的细节都是按照人界的要求来筹备的。
自从没有情为了收份子钱举办了那个相当草率的婚礼之后,少典有琴心里就感觉差了夜昙点什么。
之后在竹屋,他还了她一个诚心诚意的婚礼。
按理来说,仪式一次就够了,重在心意。
但他还是感觉仓促了些。虽然仪式的女主角是浑不在意,甚至将还要成亲这件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如果他们当初是在天界成亲的话,那仪式无疑应该更隆重的。
既然现在有机会,那就全补上。
顺带一提,面对一连串完全不逊色于神界的人界繁琐礼节,出身沉渊的嘲风非常想挠头。
“怎么这么多的事情啊?”嘲风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作为长辈,他要应酬和安排的地方还真不少。
他们沉渊基本不讲这个。这不,当初和葵儿在牢里成亲,他可是一点都没想到之后还要再补办。
现在……
嘲风有些犹豫了。
不能被老五比下去只是其一。
关键是不能叫葵儿受了委屈。
那么,自己要不要也给葵儿补办一个人界规格最高的婚礼呢?
他也已经好久没有给青葵惊喜了。
受到喜庆气氛感染的嘲风暗戳戳地想。
“你想干嘛?”少典有琴看到嘲风脸上又冒出了熟悉的阴险表情,不由地警惕起来,“我警告你,不准在我们的婚礼上捣乱……不然,青葵公主也不会原谅你的。”之前明明都已经说清楚了,他们的虐恋情深剧本是要在婚礼仪式完成之后的。
“……谁说要捣乱了!”嘲风忍不住争锋相对:“我哪里有那么幼稚?”
“难说。”少典有琴嘲道。
“我明明就比你大好吧!”要幼稚也是他幼稚好吧!
“而且我还是你连襟,你不跟着叫一声姐夫,怎么着也该叫一声大哥吧?不对……”嘲风突然醒悟过来,“这次你可是得管我叫声……爹。”
“……滚!!!”面对嘲风,任是神仙也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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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屋。
天才蒙蒙亮,按照之前安排好的,轿子和轿夫都已经在屋外严阵以待了。
因为夜昙坚持要坐轿子,迎亲的路线便定了是从竹屋一路到石屋。
“我先去竹屋。”
为了好好体验一把八抬大轿的氛围,夜昙并不嫌麻烦,决定来回折腾一番。
反正两地距离也不算太远。
“那我去竹屋接你。”
四界的规矩,都是新郎去迎亲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离光氏的两姐妹才会上演错嫁的戏剧人生。
“哎呀就这么点路你就不用来了”,别的先不说,这么一来,新郎在前面,她总感觉自己像极了被游街示众的人犯。
“可是……”虽说是很近,但他总是有点担心。
“夫君你就好好在石屋接待宾客吧”,夜昙和神君考虑的完全不是一样的东西,“而且,我还有一个要紧事情要交代你来做。”
“什么事啊?”神君好奇道。
他不记得还有自己没安排到的环节呀?
“哎呀你笨死了”,夜昙拿手戳了戳少典有琴的腰,嫌弃了他一番,“就是收份子钱呀~”
他们这两边的亲戚,都非富即贵的,她正好借着成亲的机会大大地赚上一笔。
“……呃,那也没必要由我亲自盯着吧?”眼看着即将大功告成,这时候,神君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财迷人设。
此时,他光想着迎亲了。
“那不行!”夜昙断然否决,“万一他们给少了呢?”
别人不说,他们合欢宫的属下们是很有可能只是意思意思的。
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而青葵脸皮薄,根本不可能去讨回来的。
“这……”神君还想说什么。
夜昙叉起腰,打断了他,“到底听我的还是听你的啊?”
“听你的!”神君反应过来,“还是娘子考虑周到。”
他及时捡回了没有情的人设。
顺便还自我感动了一下。
果然他们两个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互相潜移默被,连想法也趋同了。
“是吧~”夜昙一脸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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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此时,夜昙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昨夜太兴奋,睡得晚,此时,坐在梳妆台前,头早就一点一点了。要不是青葵托着她脑袋,一准就继续梦会周公去了。
“昙儿”,青葵为夜昙梳好头发,又满意地端详了一番,“很好,仪态万方。我想玄商君他看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虽然这开心大约只能维持到今天结束了。
“可是好重啊”,夜昙只以为青葵是习惯了诛仙阵中的叫法,也没太在意她一直称呼没有情为玄商君这事。
夜昙一边抱怨一边又摇了摇脑袋,霎时间钗环乱响。
原来美丽是真的需要重量的。
“哎呀昙儿,你不能这么剧烈地摇头的!”青葵赶紧制止她的动作。
她花了快一个时辰才做好的啊!
可不能就这样毁了!
“嗷~~”夜昙略显愧疚地冲青葵吐了一下舌头。
“昙儿,今日你万不可失仪,知道吗?”青葵苦口婆心。
见夜昙还是一副不甚上心的样子,她便也用上了些话术,“要是被外人看见了,会说我教导无方的。”
“我看他们谁敢!”夜昙“啪”地一下将自己手中的美人刺拍到桌上。
哪个不长眼的敢笑话青葵,那真的是欠教训!
先不说嘲风和她不答应,整个合欢宫都不可能答应!
“好了昙儿,时辰到了,我们先上轿吧?”青葵望着桌上正冒着寒光的美人刺,哭笑不得。
不过,这也省得她再费一番力气去找了,“这个姐姐先帮你保管。”
“哎呀,别呀!”夜昙想去抓,却因为衣服头饰过于沉重而被青葵轻而易举地闪过。
“别急,等晚宴结束就还你。”青葵拿这美人刺,当然是为了以防万一的。
虽然玄商君什么都没说,但按照昙儿的气性,到时候倘若两人真的闹掰了,这哪里是拌几句嘴,放放狠话决裂就能解决的。
从前两次劫云提示的情况来看,渡劫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的。
以防万一,她还得把美人刺上的毒药给换成无害的。
“……那行吧,姐姐我走了~”
“昙儿!”夜昙一脚已经踏出了门,青葵不放心地追上去叮嘱她道,“你一定要记得,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冷静,明白吗?”
“哎呀放心啦,人家是不会给我们合欢宫抹黑的啦~”夜昙自信满满,并未看到青葵那个忧心忡忡的眼神。
“姐姐你就快去石屋等我吧~”
“……好。”
可是,真的能顺利吗?
青葵看着夜昙的身影渐渐远去,不由自主地闭上眼,合十双手开始祈祷。
但愿一切都如他们设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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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轿出发的时候,正值五更时分,天仍只是蒙蒙亮。
轿子一路行来,谁也没有料到,明明方才还是无云的好天气,半途中突然就下起了骤雨。
夜昙掀起轿帘子,豆大的雨滴便携着斜风细雨直接打在她脑门上。
吓得她直接举起扇子挡脸,又扔掉帘子。
还好还好,她可不能让青葵好不容易给自己化的妆花了!
没有情这个大骗子!
之前还跟自己赌咒发誓什么已经和天上联系过了,说今天一定是个好天气的。
又吹牛骗人!
夜昙当然不知道自家夫君掌管着司天气的神,把这不正常的雨通通算在了少典有琴头上。
她掀起前方的帘子,刚要探身出去吩咐轿夫走快点,外面的侍从便开口向她请示。
“小姐,前面有个亭子,您看咱们要不要在里面避一避雨?”
“这么巧?”夜昙当即有了决定,“那就过去吧。”
这雨这么急,想来很快就会停的,所以即使他们在这里耽搁上一会儿也没事吧?
反正没有情那个家伙绝对能把那一大堆宾客通通都应付住的。
于是,送嫁的队伍便改了方向,浩浩荡荡地往亭子中行去。
“小姐,已经有人在了。”
等走近了,轿夫并着一行侍从才发现,亭中早已经有另一支送嫁的队伍的花轿在了。
“那又如何?直接抬进去!”
夜昙掀开帘子观望了一番,觉得那亭子再容纳一顶轿子应当没问题。
容量很大嘛,怪不得敢叫春秋亭。
“反正这亭子也不是他们家开的,大不了给他们一点钱,让他们让一点地方嘛!”是霸道的离光夜昙。
“是。”说来也奇怪,一行人将轿子抬进去之时,也没见对面的花轿边的随侍有任何反应。
于是,轿夫们便将夜昙的轿子也停放春秋亭中。
也不提给银子的事了。
“呜呜呜……”
此时,亭外正风雨如晦,却依稀有阵阵悲鸣之声,混在暴雨击打地面的声响中。
夜昙一向敏锐,这哭声便入了她的耳。
“……”
由于新娘子哭着出嫁是风俗,她便忍了一会儿。
然,终究是没忍住。
“我说……”夜昙再次掀起了轿帘子,看向另一处花轿,“能不能别哭了啊!”
她最见不得女子一副哭哭啼啼的柔弱样子。
“呜呜呜……”那哭声倒是很有节奏地自邻轿传出,尽管夜昙突然发难,却也仍是不停。
“不是……你哭成这样是做什么啊?”难不成是有人逼婚吗?
想到此处,夜昙干脆直接走出了轿子,来到另一顶花轿旁边。
“哎呀,别哭了,我问你话呢!”
此人于良辰吉日竟弹别调,必有隐情。
如果真的有人逼婚,那她不介意先行个侠仗个义再走。
“小姐!”正在不远处的仆从惊呆了。
干这行这么多年,除非是遇到抢亲的,他们还从来没看过有新娘子直接大喇喇地自己走出来的。
“您怎么出来了,快进去。”
“少废话。”夜昙全不理会。
此时,她的注意力业已集中在了另一顶轿子上了。
“好了好了,我家小姐一直坐在轿子里,想来也是沉闷,没事啊……就是在亭子里面走走嘛。”送嫁队伍里有个是合欢宫的老人了,自是不敢拦着,忙着帮自家小姐打圆场。
以夜昙的机灵劲儿,才看了没几眼,就已然明白了个大概。
比起她坐的花轿,旁边这顶轿子算是寒酸简陋了。
虽然自古青庐以朴为简,但大喜的日子又有哪家会选短花帘、旧花幔、参差流苏残破不全的花轿呢?
这轿中人,可能命不太好。
围着轿子转了一圈后,夜昙砸吧砸吧嘴,下了结论。
正所谓世上何尝尽富豪,也有饥寒悲怀抱,也有失意痛苦嚎啕。
一腔幽怨,声声续断,似杜鹃、啼别怨,又似巴峡哀猿。
还别说,这女人哭得挺动听的。
这不,搞得她都忍不住要在大喜的日子里管管别人的闲事了。
“我说你别哭了嘛!”
那诡异的哭泣之声,在夜昙一把掀起了轿帘子之时,突然停住了。
不对!
事情很不对!
就在看到那新娘的第一眼,无数话本子情节瞬间涌入了夜昙的脑海。
古古怪怪的念头简直要挤得她脑壳疼。
那新娘分明就没有具体的容貌。
但又有五官。
这五官她还甚是熟悉。正是她之前和没有情玩的那个皮影的五官风格非常相似。
“啊!”夜昙刚想松开轿帘子溜之大吉,就感到了一阵强大的吸引力,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就向轿内飞去。
没等她挣扎几下,便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
话也说不出来。
旁边是那个诡异的新娘。
更诡异的是,这个脸上的五官此时正在缓缓流动着。
整个人越变越大……
不对!
不是那个怪物在变大!
大概是她自己在缩小!
哇啊啊啊——
夜昙在心里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