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信其有,如果不来军方看看,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与其在待放区无所事事,不如来验证他的话是不是真的。”
聊到这里,两个人的欲.望都已经平息。目阑朝着棱炚那边挪了一点,却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刚平息的东西又被引出来。
“睡觉吧。”目阑收回视线,又说了一句,“晚安。”
棱炚回了一句“晚安”,之后房间里安静下来,他的手依旧攥着目阑的手腕,没有收回。
目阑没有出声提醒,两个人就着这样的状态陷入睡眠。
折腾了大半夜,目阑以为会一夜好眠,结果刚进入睡眠便开始做梦。
是先前梦见过的古风院子,屋檐下挂满红色的灯笼和飘带,看着很喜庆。这次他不是在那具身体里,而是仿佛一缕飘在空中的游魂。
风吹得红色飘带在空中乱舞,被带起来的落叶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落叶从目阑的身体中穿过,他没有半点感觉。
上次那个梦里,他是被困在一具身体里。既然目阑脱离了那具身体,按道理他应该能看见那个人才对。
他环视一圈,院子里空荡荡的,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
目阑不受这里实物的阻拦,他可以随意在墙壁或门之间穿梭,只是他出不去这个院子。每次走到院门口,他会被一股无形的阻力拉回去。
不远处有人的声音响起:“我以为大战之后,耿秋会撤掉这些东西。”
另一个人说:“大约是没来得及,那日得到消息,他就朝着蓬莱去了,今日才打算回来,唉……回来看见这些东西,他心里头怕是更难受。”
院门被推开,目阑看见几个穿着长衫的人进来。他们看不见目阑,一边叹气一边朝里面走。
黄色衣服的人提议:“趁着他还没回来,不如我们先把这些东西给弄下来?”
“我觉着好。”一个老头附和。
几个人的意见达成一致,开始动手去撕贴在门上的“囍”字。
这时院门口又来了几个人,走在最前面那个看见院里人的动作,大声嚷嚷:“做什么呢?耿秋不是说邀请我们来喝喜酒吗?你们一来就破坏婚礼现场,怎么这么缺德呢!”
“什么喜酒,你昏头了吧!那位都已经死在战场上了。”院里的人冲着外面喊。
院门口刚才出声的人回嘴:“耿秋这么说,肯定是他找到活人了,你们都在瞎猜些什么?”
目阑离院里的人更近,他听见有人在嘀咕:“听说整个蓬莱境内已然是一片焦土,怎么可能还会有活的?这分明是耿秋魔怔了,也就你们蠢,竟然信他的话……”
虽然两方人的意见不一致,但院里的人没再坚持继续拆,他们都在这里等待主人归来。
中途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来到院子里。他们应该都是收到消息来吃喜酒的,只是大家脸上都没有笑容。他们不时看向院门口,神色紧张。也有少数人,面上已经流露出哀伤之色。
院中树影子正在树根位置的时候,院门口出现了浑身是血的人。所有人都转头看过去,目阑不由得皱眉,因为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浑身是血的人说:“各位久等,感谢诸位前来喝我的喜酒。待我稍作整理,便可进行婚礼。”
听见这话,大家面面相觑。
目阑懂他们的意思,这人要进行婚礼,可却是他一个人回来,那婚礼的另一位主角,多半已经死在了他们所说的蓬莱。
自从耿秋出现后,目阑的活动范围便更加窄小。他只能在那人的两步之内走动,于是他被迫看着那个人洗漱、更衣、束发。
院子里有人进到里屋来,他上下扫视穿戴整齐的耿秋,瞬间流出两行清泪。
他说:“我知道你不好受,但人死不能复生……”
“现在可没有喜糖,等下出去拜堂后,可以多给你几颗。”
虽然看不清耿秋的脸,但目阑听得出这话里带着笑意。
对方哽咽着说:“耿秋……”
“该拜堂了,误了吉时就不好了。”耿秋好像听不见屋里的人说的什么,他自顾自说着,抬脚朝外面走。
“你和谁成亲?他人呢?”那人应该是看不下去了,拦住耿秋问。
被挡住去路,耿秋扭头看向旁边,他说:“他不是在这里吗?”
然而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目阑猜测或许是爱人的逝去,让耿秋无法接受,所以他失心疯了。
片刻后,耿秋绕过挡路的人,继续朝外面走,他说:“我成亲的大好日子,你怎么哭起来了,一会儿自罚三杯。”
外面的人都在正堂等着,耿秋从里屋出来,目阑不由自主也跟着出来。
那些人看着耿秋身上的喜袍神色各异,大家都没说话,一时间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耿秋说:“吉时已到,该拜天地了。”
没有人动弹,没有人回应,每个人都用悲伤的目光看着耿秋。
耿秋却浑然不觉,他的指尖飘出一缕光芒,小案上红色喜烛登时燃了起来。接着从外面飞进来一只彩色鹦鹉,它站在喜烛旁边,扯着嗓子喊:“一拜天地——”
鹦鹉每喊一声,穿着喜服的人便立即顺应着跪拜,仿佛一个提线木偶一般。
最后礼成,耿秋伏跪在地上,他的对面应当有另一位主角,可此刻软垫上空无一人。
堂内又安静了下来,宾客中不知道是谁发出抽泣声,在这样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