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板多心了,”秦思狂笑道,“秦某来给您送礼。”
话音刚落,翎儿和盖蓬心左右手各执一幅画,四幅画卷在二人手上展开。
郑晓风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公子何意?”
“一来,桂花楼改弦更张,值得庆贺。郑老板七岁丧父,十八年来隐忍不发,在仇人眼皮子底下能自起声势,还要照顾幼妹……秦某佩服。”
说完,秦思狂合掌抱拳,只是坐着行礼似乎不太有诚意。
改弦更张,仇人。
听到这儿,翎儿终于明白了——秦思狂叫她与和郑晓风打赌,其实两人各怀心思。秦思狂引诱郑晓风以桂花楼为赌注,想利用他对付温询询,然而这位纨绔子弟何尝不是将计就计。
郑晓风沉默了会儿,大约是觉得辩驳无用,坦然道:“公子知道得不少嘛……”他话锋一转,“那二来呢?”
“二来嘛……”秦思狂笑得神秘而狡黠,他指了下身后的翎儿,“她毕竟与你有赌约,为人当言而有信。若是郑老板赢了,我自当把她嫁给你。”
郑晓风望了眼秦思狂背后的丫头,低眉顺目,十分听话的模样。
“所以公子是来向我确认结果的?”
“正是。”
郑晓风左思右想,一幅很苦恼的模样。
秦思狂不禁道:“郑老板因何为难?”
“我有一事想不明白,假如翎儿姑娘成为了我的夫人,那她往后回娘家的话,应该是去扬州还是太仓呢?”
秦思狂一怔,旋即笑了:“您知道的也不少啊!”
因为他,如今集贤楼和凤鸣院的关系错综复杂,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
“当然,秦某送画还有一个用意。”
“洗耳恭听。”
“温四公子醉情山水画,想与他叙旧的话,有这四幅画,不用请他自会上门。”
翎儿暗暗叹息,此人竟如此不害臊,什么事都能堂而皇之说出来。
“哦?”郑晓风淡淡道,“仅此而已?”
这一回轮到秦思狂不解了。
“怎话怎讲?”
“公子若只要履行赌约或者送画,大可不用请到清河居的盖先生。”
原来郑晓风以为秦思狂携两名武艺高强的侍女前来是想找麻烦。
秦思狂笑道:“你我走的虽不是一条路,但我相信桂花楼不会对我不利。”
“何以见得?”
“郑老板之所以那么痛快答应翎儿打赌,是因为根本不想继续留在桂花楼。而此刻会坐在这儿,我想是因为答应了岑乐接手这摊生意。你既然听他的话,当然不会对付我。”
“那公子让盖先生同行总不会只是为了排场吧?”
翎儿抿着唇暗自窃笑,别说还符合秦思狂一贯的行事风格。
秦思狂叹道:“郑老板不会对我不利,可有一人与我势同水火啊!”
“哦?”
“我想‘他’此刻应该仍在桂花楼吧。”
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郑晓风又挥了下手,乐声再起。他端着装了葡萄的盘子离了座,应着鼓声一步步走到中央的波斯毯。
秦思狂心领神会,推开舞姬迎了上去。
两人相视一笑,齐齐坐下。转轴拨弦声下,他俩的话语旁人已经听不见了,只见郑晓风捻了颗葡萄送进秦思狂的嘴里。
二人皆是风月老手,弄情挑逗的法子手到拈来,此时倒是客客气气的。
六月的葡萄并非甜得掉牙,而是带着丝丝酸意。秦思狂皱了下眉,咽了口口水才道:“怎么不见郑奕?”
“恐怕公子以后都没有机会见他了。”
秦思狂点了点头,从昨夜到此时已足够郑晓风解决郑奕了。
郑晓风又道:“公子从何得知桂花楼的家事?”
“五年前,我到桂花楼想赚点银子,是你让手下收留的我。”
“是。”
“是因为我长得好看,还是早知道我是集贤楼的人?”
郑晓风闻言笑了,今夜第一次露出柔软的神情。
“因为你长得好看。我的确知道你的来历,但那并不是原因。”
“后来郑奕赶我走,我猜到你与郑奕不合,桂花楼内有隐情,于是派人查探了一番。”
这可不容易,毕竟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天机堂整整花费两个月才有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