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他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也罢,兄长理应照顾弟妹。
他一甩手将杯子掷在地上。清脆的声响吓了众人一跳,只听有人大吼了一声:“与您何干?”
他没说“您”是谁,可在场之人都偷瞄郭北辰。
喊完了话,秦思狂大步流星朝外走。与程持擦肩而过时,一把将人擒住。
“诶?”
程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连拖带拽强行带走。
等那两人自眼前消失,韩碧筳终于松了口气,回头见几位长辈都似笑非笑望着她。其实若论稳重,碧筳胜过张扬的秦思狂和年少的韩青岚,鲜少有事能让她如此慌张。
最后还是韩九爷开口打破了沉默。
“女儿啊,能跟爹爹细说说不?”
秦思狂强硬地推着程持进了自己的书房,一路上愣是不让人回头,进门后立刻闩上了门。
程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足无措的,十分尴尬。
他二人虽不曾入巷,但老实说也称不上清白,哪曾想甫一见面,众目睽睽之下,玉公子就拉着他进了房。刚才秦思狂当着众人的面摔杯,想必是有什么事令他怒不可遏。
“公子,在下奔波了一路,连口水都没喝。”
程持坐立难安,秦思狂何尝不是心怀忐忑。碧筳只说不能让孟科和程持照面,还没来得及点明其中缘由。
再说了,他心里还想着件事——晚膳前,岑乐说要带宋新舟去面馆。吃面可用不了多长时间,没准二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临近夜晚,他和程持共处一室。倒不是心虚,就怕有人不高兴。毕竟岑先生学识渊博,武艺过人,唯独心眼比针尖还小。
秦思狂眼珠一转,迅速有了主意。他让程持稍候,说自己去端茶来。随后他上了楼,来到自己房门前,想了想又继续走了两步,直接推开了韩青岚的房门。前两日仆人刚打扫过,屋内十分干净。为了透风,窗户敞开着,在窗前就能望见院里。桌上摆着壶茶,是晌午小楼准备的。
秦思狂找到桌上的取灯,打着火后点上灯。他阖上窗户,拿上茶壶、茶杯下了楼。在院里正巧遇上旗风,秦思狂嘱咐人去弄些点心,别饿着贵客。
等他回到书房,程持仍站在原处。
秦思狂放下茶壶,道:“程兄请坐。”
程持真是渴了,秦思狂刚斟上茶,他道完谢后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茶水早就凉了,他也没有细想,毕竟夏天饮凉茶也不要紧。
“公子可是与谁吵嘴了?”
秦思狂给自己也倒了杯水。茶凉了,不但不清甜,还有些苦涩。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仿佛神伤得很。
“有些事,程兄应该也深有体会。”
程持马上理解了他的意思,无奈地笑笑。
旗风送来了点心,待他一出门,秦思狂立即闩好房门。他给对方的茶杯满上,道:“程兄远道而来,是为了舍弟的生辰?”
“是,但也不单单是为此事。”
“怎么讲?”
“一来,三少过去对在下不待见,近来有所好转,我也想与他多亲近亲近;二来……”
程持从怀中取了封信笺,置于桌上。
秦思狂瞄了一眼,未有动作。
“听闻公子先前受了伤,久未见面,在下甚是挂念。”
秦思狂指尖微颤,心里沉甸甸的,迟疑了下还是拿起了信笺。
他草草看了眼信上所书,放下纸,心头越加沉重。拳头握紧又松开,仍旧没有开口言语。
程持笑笑,叹息着摇了摇头,预备起身。
“在下不想催促公子的答复。刚刚没跟九爷和郭爷打招呼,容我前去问安。”
“慢着!”
秦思狂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他俩进来没多久,孟科必定还在饭堂,岂能放程持离去。
程持目光闪动,张了张嘴却没声响。
秦思狂一咬牙,凑近程持的耳朵吐了口气。湿热,还伴随着酒气。
“公子是何意?”
“程兄的意思秦某明白。今夜机会难得,我俩恰好可以交心详谈,你……”
他忽然听见外面旗风喊了一嗓子,吃惊之下一扬袖。他使了三分内劲,窗户哐一声关上了。
屋里没点灯,窗户一关愈发昏暗。
但是秦思狂马上就后悔了。他在东跨院的书房,离后院足有好几丈,小声说话外面定是听不见的。方才的举动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知道岑乐听见动静没。
他正嗟悔,感觉掌心一热——程持翻掌扣住了他的手,十指交握。他下意识提起真气,却又在刹那间主动卸了劲。
掌心相对,竟是湿湿的,不知是谁的手心冒了汗。
集贤楼客房里,面对着急的宋新舟,岑乐淡淡一笑:“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