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晕。
那位失踪的花甲婆婆,作为整件事的起点,她究竟是什么人?
人口失踪的卷宗上仅仅描绘了她的相貌和穿着,却不提她的职业。
她失踪后,她的旧友陈员外也失踪了。
为什么陈员外的身份和日常习惯就留下来了?因为他身份地位高吗……
我又翻回关于陈员外的档案。
阵阵发黑的视线中,一行字格外清晰:爱看皮影戏。
不过,这个地方,有皮影戏的影子吗?
没印象。
眼下大家都上赶着看木偶戏去了。
手上再翻了几页《风雅镇民俗考:皮影戏》。
近几十年来的记载越来越少了,书中把成因归为皮影戏班主传承人越来越少,曲目流失越发严重,最后一家皮影戏班子在五年前结业。
五年前结业最后一家皮影戏……在哪?
翻过记载着“结业”的一页,后面就是这戏班子的信息。
竟是整页被墨涂黑了。
双眼几欲埋到书页上,翻来覆去地看,还是看不出来什么。
可能是视线也一阵一阵地发黑,这下真成黑上加黑了。
这显得手上另一本记录人口失踪的卷宗上,所呈现着的字更清晰可辨:失踪的刘县令,也是在五年前。
午后的阳光过于猛烈,照得头脑越发昏沉。
我揉了揉太阳穴,忽觉满手血腥味。
耳边的嗡嗡声中,有一阵很轻的脚步声靠近。
我刚想支起身体跑路,头上就笼罩了一片阴影,第一感觉却是舒适的。
抬头一看,一柄油纸伞掩去了烈阳。
伴随而至的是温和的一句:“大中午的跑到这里,是把自己当一张饼来烙吗?”
恍惚之中,感觉这个人似乎总是来得很及时。
他背着午后的光走来,光彩勾勒出他一身修长紫色衣袍,一副柔和的模样,就连风吹动着他的长发,也是温柔的。
“大师兄。”
我果断把手里的被墨涂满的一页递到他眼前,“这里有个关键信息,看不清。”
“我说,弟弟啊。”大师兄扶着我坐了下来,蹲在我身侧,拿出一瓶金创药,拉过我的手,轻轻地涂抹着,“不要血次呼啦地说这话,你这手,我也是看不清。”
“不是,这本书……”我忍着金创药的灼烧感,攥着书又往他眼前晃。
“我知道。”他柔声地中断了我的焦急,拿出洁净的帕子缠绕在我伤痕累累的手上,“我是怕你还没等我看出来什么,你就先摔我身上,把我摔折了可怎么办?”
“……倒也没这么重。”
我便先靠在一处,看着他研究起这一页墨纸。
“这哪里是看不清,这根本就是看不了,你用词太不精准了。”他虽是这么说着,却仍是高举着这一页书,让烈阳照耀到上面,穿透了它。
他眯起了眼睛。
“看到什么了吗?”我问他。
“字。”他说。
“……这不废话么?”
“哪里废话了,你原先那一页,连字都看不出来。”他反驳地。
“……行。”
“平……笙?皮影戏班,戏班主平老板,皮影……手艺……以皮质轻薄透光,闻名?”他皱着眉搜寻着被墨糊透的纸页,“好难看,眼睛疼。可是,直觉告诉我,这家伙和平芜有关系。”
“嗯?”我看向他,“你又感觉了?”
“对啊,我还感觉……”他沉下声来,“他的这门手艺吧,他的这个皮,不像是正经皮。”
“……什么叫做不正经的皮?”我无奈地。
“人皮。”他突然直言。
我猛地就想到了什么,起身给他翻了几页,回到风雅镇皮影戏五十年后的记载:
风雅镇皮影戏流程简化,曲目流失严重,只剩超度亡魂之曲。
制作工艺:生、者
在日光的照耀之下,大师兄低声说了句:“生者祭礼。”
“什么?”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我感觉你这次的感觉是对的。”
“什么你感觉我感觉的。”他轻轻摸了一下我的额头,似在确认有没有因伤发烧。
“我是说,你感觉的,人皮。”我说。
“只是感觉。”他却轻飘飘地,手上把书籍翻回了满是墨迹的一页,“别太急躁了,那页我还没看完。”
“你在看些什么?”我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