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空气里传来了低低的泣音。
不属于我和卜渊,不属于堆在地上的木偶,而是在我们仍未探索的前方,仔细听来,像是活人。
自从走入这条河底通道以来,我心里的异样感就越发浓烈。
还去吗?
其实我也在问我自己。
似乎,此时此刻,方才劝说卜渊的话回归到我眼前:或许,你错过了的话,这就会是你距离谜底最近的一次。
铜门上的锁已经被掰断了,建造这个地方的人会发现,最快的可能就是在我们走后,明天此情此景就不复存在。
这埋藏在河底的通道里到底通往何方,掩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又是什么人操控牵丝木偶,大晚上的突然从河底出现。
以及,我们过桥之前遇到的那个莫名其妙的人,他盯上卜渊——和当初操控木偶吓他的举动,如出一辙吗?有什么目的?而且,我手腕间还绑上了两圈怪异的丝线,它能强行牵动我的手,中断我的笛曲。
谜团越来越大。
我回想起很久之前,我心里预感着很糟糕的事实,但还是选择了去一探究竟……我大约一向如此。
但现下不一样,我想,当初即使是做什么决定,选择权都在于我自己。
而不是身不由己。
“喂喂喂,你还好吧?”
思绪浮空间,卜渊焦急的声音把我的目光拉回了眼前。
回过神来才发现,我已经无意识地抓着腕间的两条丝线,狠狠地拽动,试图弄断它,以致于此刻手腕一片鲜血淋漓。
我早该想到这一点,就连卜渊这样的怪力大哥都无法弄断它,我使这么点劲不过徒劳。
但它反映着我内心深处的,恨意。
厌恶试图操控我的一切,厌恶这飘忽不定的失控感。现在是该循着自己的心走一次,就好像以前一直想要探寻事情的真相一样。
我一向如此。
“走吧。”
我一拢衣袖,看向卜渊,示意继续往未尽的通道里前行。
“诶诶?真的吗?”
“嗯。”
“可是我有点害怕……”
“……”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他是害怕鬼还是害怕什么,我一个被绑上傀儡丝线的人都还没说害怕。
“你手上的线怎么办?”不想,他竟是满目担忧地盯着我藏在衣袖之下的手。
“我要找到这里的秘密……它应与这两条线有关。”我说,“还有那个怪异的人,是他给我上的这两条线。”
“对哦,是该找他算账……”卜渊说着,忽而就呼吸一滞,猛吸了一口气:“嘶……”
昏暗的通道里,一个人被吊在了墙边。
杂乱的铁锁链交缠着他的双手,连带着他长长的衣袖一并绞紧,把他的双手大张,吊在半空。
他低垂着脑袋,长长的发也低垂着,有点黏糊,完全掩盖了他的面容,只能从他单薄的灰色单衣上看得出来细瘦的身躯轮廓。
细微的泣音,粗重的一声声喘息。
嗒
一点水滴打落在地板上。
他在流泪。
“诶?这位兄弟,你……你怎么回事啊?”卜渊见状,皱着眉头就走了上去,伸出的手有些发抖。
他轻轻拨开了男人面前的长发。
露出的是一张苍白得失却血色的脸,看起来是个中年的男性,双眼失神,泪水盈满眼眶。
“救救我……”他声音虚弱,身上看不出有什么伤痕,也没有血腥气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这般模样。
“好好好,没事的,兄弟你别哭啊。”卜渊马上就一手抱上对方的腰,另一手挥起了重剑。
砰砰!
几下就斩断了悬空的重重锁链。
然后,他稳稳当当地接下坠落下来的虚弱男人。
“好啦好啦,我接住你了。”
卜渊笑意温和,被他接住的人顺势就依靠在他的怀中,仍是粗粗地喘息着。
“没事了啊,兄弟。”卜渊拍了拍他的肩膀,“还走得动吗?要不要我背你?”
“嗯……”那人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看起来不像是走得动的样子。
所以,“你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什么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