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梢枝叶的晨露掉落在柳师爷本应温润如玉的脸庞上。
顺着他苍白的脸滑过,最后滴在了李若至的手上。
起初,李若至像是根本无法接受似地,一言不发,一手箍着对方的下巴,另一手还在他的脸庞上可劲儿摸索。
摩挲得对方苍白的脸上浮现了红痕。
但他终究也没能从这张熟悉的脸上,再揪下来另一张面具了。
看着李若至的眼神沉重下来,显得对方此时勾起的嘴角也带了几分凄凉之感。
“我曾经是那么信任你。”
李若至手上凸起了青筋,还微微发着颤。
“我想过很多人,唯独没有想到过会是你,柳景,柳,师,爷。”
他几近咬牙切齿。
“是么?”
不想,柳师爷却是冷冷一笑,“不想大人不过与我共事数月,就这般情深义重了?”
“那我们以前的训练,一同殿试的经历又算什么?”
李若至看着柳师爷,还没等对方开口回应,却又兀自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了,算你狠。”
柳师爷见状,笑了笑。
“我自诩不会轻易被世间的感情左右,杀伐果断,没想到你比我还无情无义。”李若至也冷笑起来,“我自问整个绛湖官衙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什么背叛我?”
“自圣上因为你我交好的缘故,让我随你来这小镇官衙的时候,你就觉得对得起我了吗?”
柳师爷的目光锐利起来,“在这么偏僻小镇的地方当师爷,是没有前途的,李大人。”
“原来,一直以来你就对我心存怨怼。”
李若至仍是笑着,下一刻,只见他手就抽向了腰间的剑鞘——
“等一下!”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后,我忙喊了一声试图制止。
但有人比我更快——
“当!”地一下,大师兄一剑拨开了李若至向柳师爷脖颈挥斩的剑。
“你做什么?他现在身上任何一条罪名都足以让本官就地处决!”
李若至仍未收剑,而是试图和面前的剑抗衡,气势强硬。
但大师兄的语气却比手上的剑柔软得多:“我怕你后悔。”
“笑话!”李若至冷笑地,“现在已经水落石出了,就是这个人搞的鬼,还披人皮面具离间我们。”
“不,还有很多事。这个人也不是彪哥。”我说,“李大人,你仔细想想,衙门有人报了信,在此地的彪哥就逃窜了,而柳师爷一直在衙门,又怎么会自己报信,又自己跑来此地收拾包袱逃跑?”
这时,柳师爷原本轻松的神情变得沉了。
看起来是被说中了。
“……哦,这样啊。”李若至这才收了剑,把本就没有多少反抗能力的柳师爷一手按在地上,然后扫了大师兄一眼: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刚才我一时情绪上头了,你还说那样的话,搞得好像我和这人还有什么藕断丝连的关系似的。”
大师兄:“……不是,我的意思其实也不是我师弟的那个。”
李若至:“哦?展开说说。”
大师兄:“……算了吧。”
李若至:“不能算,快说,别逼本官骂人。”
“不是,你这官当得这么霸道的啊?既然你话都这样说了,那我就不想说了,哪有什么好说的。”
“你林黛玉啊?还要本官猜你话里是什么话?”
“……也没有人叫你猜,您就当空气呗。”
“不行,哪有本官不可以知道的事。”
“您这话说的,您知道天上有几颗星星吗?”
“……”
李若至愣了一下,就沉默了。
在一阵无言中,他手里抓着的柳师爷仍在挣扎着。
“你们要我留着他,但他若是闭口不谈的话,又该如何处置?”
于是,李若至看向了我和大师兄。
“你当官的,你不知道怎么做啊?”大师兄反问。
确实,对于怎么审问犯人,为官的李大人会更有经验。
但这下,李若至又沉默了。
只是他手里抓着的人阴沉沉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