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们不知道啊,这有好几个,一天十块十块地吃,一星期吃它个上百块啊,胃哪遭得住这般折腾,消化不好,自然胀气。”老医师说,“其中还有个是衙门的官差。”
这么想来,之前听闻老百姓说的官府也不管这里的匈奴人,是不是有什么交易往来的说法,倒不算是空穴来风。
只是……难不成,官府也“上瘾”了?
等下,就算按老医师的说法,不能确定匈奴人卖的炒花糕里边到底有没有问题,但它让人上瘾地去食用过多,也会对脾胃有所损伤。
若是当地的官差因此身体有所损耗,那么,有人想在这地方闹事,会不会就容易得多?
这事情越往深处想,便越可怕。
但没有实质依据之前,任何想象都只是想象,我应该再多探查一番。
只不过,有关东海海防的事情刻不容缓。
因此,在离开医馆后,我想此地离长寿镇还有段距离,便先让二师兄和花花师姐带着《珩图兵阵书》前往长寿镇找到云梦遥他们。
而我留在此地再查看数日,我总觉得,这里匈奴人的事情,远不止表面上看到的叫卖糕点那么简单。
告别的时候正直烈阳当空时分,阳光落在花花师姐略显担忧的眉眼上,她跟我说:“长寿镇离这里也不远,万一真有什么事情,你记得一定要来找我们。”
“嗯,好。”我朝她点了点头,笑了笑,挥手道别。
调查这镇子上的匈奴人贩卖的炒花糕,其实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到该从何入手,只能想到先去当地的官衙走一遭。
根据百姓的描述,我很快就找到了当地官衙——在烈阳之下,较为空旷的一处地方,坐落着两头石狮子,后面便是敞开的衙门。
我来到的时候,看到许许多多的人们堆在官衙门口,看起来很是热闹,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花了一点时间挤进人群中,方才听得一点信息:
“诶诶,你听说了吗,老陈家的儿子也因为这事儿差点和他媳妇儿闹掰呢!”
“好像是说,他媳妇儿不肯给他钱。”
“那肯定啊,沾了这玩意儿,就中了毒一样,就算卖得不贵,天天这么花这么吃,哪家遭得住……”
“请问,你们说的,可是什么事呀?”听了一阵,我好像有点听懂了,又好像有些不太确定,只是心里隐隐浮现了什么信息出来,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开口询问道。
“哎,不就是匈奴人卖的那糕点的事嘛!”有个妇人回应我道,“现在官老爷就在审的,老董家的女儿前些日子因为有个好心匈奴人送了她一块糕,她就尝了那些糕点嘛,结果就上瘾了,但可怜那老董家里本来就没几个钱,天天有了上顿就没下顿的,可她还天天嚷着要吃,结果老董急了,竟然就去偷了人家的糕——喏,堂上在审的就是老董,旁边那是匈奴人在告状呢!可把他威武的!”
原来,是匈奴人卖那糕点的事。
那么一说,聚集在这里的百姓,也是为这事好奇来的?为什么?——因为,和他们也有关吗?
我能从他们的谈话里得知,不少百姓吃这个东西上瘾了似的,花费了不少金钱,有的穷苦百姓家,甚至家庭关系也闹僵。
而我循着妇人所指的方向望进衙门大堂里,正跪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老男人,在官老爷的拍案定罪下,还声泪俱下地,去央求旁边站着的,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的长须匈奴人,问他能否施舍一块黄糕。
“我闺女……昨儿因为没吃到,一直在地上打着滚儿哭……”
老人说得伤心,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下来,声音都颤抖着,“她才多大啊,您就施舍一点吧……”
听旁人说,老董平日里就过得穷苦,老婆早早就离了人世,他省吃俭用地养着年幼的女儿,虽然没挣几个钱,身子骨也硬挺,不至于去乞讨,也很少与人结交,但是又有谁能想得到,有朝一日他还得跪在匈奴面前去哀求一块黄糕。
老人的声音极具感染力,不少旁人都被触动得唉声叹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从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在官衙定罪过后,有不少心善的百姓出了钱,替他筹齐了给匈奴人的赔偿金额,此事便告一段落。
然后,我见着那位神情显得高高在上的匈奴人,装作好心地给老人递去了一盒糕点,接而便昂首阔步地走出了官衙大门,那副姿态看起来,就像高贵者对于本不屑一顾的蝼蚁,作出自以为悲天悯人般的模样给予了一点施舍。
在退堂后,有不少好心的百姓往老人手里塞了些银票,也有人劝告他说:
“老董啊,回去给闺女买点好吃的,但是,可就别再吃那匈奴人的糕了。”
继而听到的是老人眯着一双发红的眼睛,所说出来的苦涩话语:
“唉,没用没用……劝也劝过,骂也骂过,就差没忍心打……关着她,不让她吃吧,她哭得整个人都在抖,手脚都抽抽的,看得怎么不叫人心疼啊!”
……
听至此处,我不禁地去想,莫不是这糕点里包含的东西的分量太重,老人的年幼女儿承受不住,才会出现这般大反应?
但不论如何,至少现下能确信,这些匈奴人贩卖的糕点肯定有问题。
直到人群渐渐散去后,未等官差前来询问,我便径自走到前面,行了个礼,直望向坐在高台上的官:
“匈奴人贩卖的糕点有问题,为何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