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芙放在碗筷,捏了捏手指,有些犹豫。
“你我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无妨。”见她踌躇,霍起温声劝道。
“如今天寒,屋内地龙烧的旺,长久地呆在屋里只怕也是要闷坏人了。”她抬眼看了他一眼,确保他今日心情尚好,面色不错,才小心继续道:“娉娉最是怕闷的人,不如让她出来瞧瞧雪景,散散心?”
霍起脸上温柔的笑意渐渐消散,桌上的菜色瞧着依旧可口,却没了半分胃口,他放下碗筷,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正待起身时,贾孝突然进来了。
他素来最是懂得看脸色的,凡是霍起去清灵院和芙蓉院时,他总会识相地多远些,如今这般唐突地进来,倒还是第一次。
“出什么事了?”霍起问道。
贾孝看了桌上的二人一眼,才躬身低头道:“清灵院的下人来报,陈姨娘,病了。”
“病了?可叫人请大夫了?”
他语气焦急,引得在场两人都不由得稍稍侧目。
贾孝连忙回他:“大人放心,一早便让人去请了大夫,说是感染了风寒,有些发热,只是,现下人还昏睡着,没有退烧。”
他面色沉沉,放在桌下的手渐渐握紧,淡声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贾孝领命退下,上官芙借机又道:“夫君,不如去看看?”
霍起沉默了会,才道:“不必了,你有孕在身,也不要去了,小心染了病气。”
上官芙也不好再劝,只得含笑应下,待他走后,才叫来贴身婢女夏雪。
“娉娉病了,你帮我送点东西去清灵院,顺便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若是人手不够,便留下帮忙照顾着。”
她思忖了片刻,又觉得不妥:“算了,你若是留下,叫夫君见了,只怕不喜,再帮我带两句话给她吧。”
***
蓝翎醒来时,外头已是晚霞漫天,残阳似血。
可她无力欣赏分毫,只觉得夜幕将至,那人又要来了。
芮红端着药进来时,便见她坐在床上发呆,这些日子,她时常这般,久久盯着一处出神,也不爱讲话,她心中担心,却又不敢问,怕戳了她的痛处,更是知道,自己哪怕问了,也帮不到她什么,不过白白惹她伤心罢了,不如多为她做些事。
“姑娘,喝药了。”芮红端起药碗正要喂她,却见她下意思地后退躲避。
她定定地看着那浓稠漆黑的药汤需求,好似魔怔一般,直到芮红担忧地出声提醒,才恍然回神。
“我,我不想喝。”她抬眼看她,眼里的脆弱和惶恐暴露无遗,压着声音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般将软弱展露在她面前,看得芮红眼圈一红,心中发酸,想也没想便应下了:“好,我们不喝。”
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开始后悔:“可是,那你的病怎么办,你的烧还没退全呢?”
蓝翎激动地握住她的手,生怕她反悔一般:“没关系的,若是烧的厉害了再喝也不迟。”
芮红勉强应下,趁其他人都在屋外时,悄悄将药倒在屋里养的一株绿萝里,待她转头要将药碗拿回厨房时,却发现门口处正站着一个人!
芮红一个激灵,手中的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这下屋里屋外的人全朝她看了过来,本来摔个碗也没多大的事,偏偏她本就心虚,白着脸,抖着手,呆呆地站在原地。
管事的婆子听到动静,拨开门探头探脑的小丫鬟,瞧见门口站的那人,平日趾高气扬的脸上挤出抹讨好的笑:“夏雪姑娘,你怎么来了,可是夫人有什么吩咐?”
夏雪提着些包裹,用绸布裹着,看不清里头是为何物,那婆子谄笑着就要去接,却被她侧身躲过。
“夫人不过听说姨娘病了,她身子不方便,便让我过来瞧瞧,再送点东西。”夏雪瞧也没瞧她一眼,见她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才不耐烦地对她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你下去罢。”
管事婆子讪讪笑着,看见地上散落的碎片,狠狠剜了芮红一眼:“还不赶紧收拾了,笨手笨脚的,叫夏雪姑娘瞧见了笑话。”
芮红自是知道夏雪的,见她居然没说什么,也不知她是不是没瞧见,总归是躲过一劫,便赶紧收拾了退下。
自从那日霍起命人将门卸了,他不说将门重新安回去,也没人敢尚自做主,只在房门口用厚重的布帘遮挡,左右都摆了屏风,晚上也多派了两名丫鬟在房门口守着。
没有了门,倒是方便了守在门口的下人们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与原因,霍起一直未提起要重新装门。
夏雪虽然听了上官芙大概讲了一些近日清灵院的事,心中也是做好了准备才来的,可不料,情况似乎比她想的更加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