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门宫院里新种了一批蔷薇,受到精心的呵护而长出的花瓣娇嫩可怜,长势喜人。花匠们不止一次表达出花种的喜爱。不过大多数人在这段时间都无暇欣赏这处生机,流水般的文件和报告快把议长办公室给淹没了。
“你们将他培养保护的太好,一块脆弱美丽的水晶需要的是昂贵的天鹅绒,亚麻棉花什么的只会损坏最上等的品质。”荀议员冷笑道,掺杂着难以形容的得意,“即便其不易破碎,议会都有理由怀疑你的忠诚。哈克议长。”
哈克同样没有好脸色:“特地来一趟,你只想说这个?”
“怎么会,议会的代表们很关心你的下一步计划。剿灭V组织可是不容迟疑的大事。”
“香槟招待会、午餐会、体育比赛和文艺演出的贵宾席才是你该待的地方。阁下。”哈克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插足不熟悉的领域,除了引火自焚外我想不出别的结果。”
“我与父国聊过议会的小小变化,就在他动身的前几天,就表象看,议会没能打动他。吸引力甚至不如一本生僻难读的悲剧文学书。”
哈克听到没能打动时没忍住扯出讽刺的笑容:“那只能说明你们实在上不得台面。”
“不不不,亲爱的议长阁下,这恰恰说明议会的胜利触手可及。”
议长履行深夜坦白局应下的承诺,撤除掉大部分暗哨和保镖,一时间人联意识体的居所门槛遭受到了重大打击,许多不同目的的人纷纷递交拜帖,出于某种报复心理,议长并没有进行干涉。
哈克眉头紧凝,双手撑着下巴。
议长现在已经非常后悔,他没想到荀议员真的能见到罗长明并进行沟通。原以为罗长明会为深感烦躁地拒绝所有人的拜访,为本是水门宫专员的任务落到自己身上而觉得不便,现在看来,当事人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着急上火的只有他和议院。
——
楝树慢悠悠地摇晃,阳光透过叶层打在门口的状似布谷鸟的红漆邮箱上。
荀议员眼睛一直盯着罗长明,企图发现一分波动,这自然没有结果。罗长明面无表情地拆着刚才邮箱里掏出来的包裹,方方正正的很有重量。
荀议员褪下自己的手套,拿出前所未有的耐心道:“先生,如果您想的话,议会可以轻松地帮您拿回失去的权限。”
罗长明没抬头,继续研究着包装带子打的死结:“哦?你这么自信?”
罗长明的临时新居在西格玛区八号广场,非常临时,因为不到三天后他就将前往加灵堡,行李都准备妥当倒在门厅边。
每户别墅的距离适中,既留有独自隐蔽的空间又不至于显得寥落。
荀议员矜贵地起身,凑近罗长明,他显得极为真挚,挺翘的鼻梁上挂着掐金丝的眼镜,议会年轻掌权者拥有的傲慢自持此时很好地掩藏在笑容之下。
他小心地替罗长明拆开缠在礼盒上的绳结,轻声道:“只要您开口,议会不会拒绝。”
议会和议长本是一个主体,博浦堡意识体临走时不放心,主张将议会独立了出去,后经演变,议会大部分时间是和自己推举出的议长对着干的。
罗长明抬眸似笑非笑,一抹深色清亮让荀议员心脏快了几拍,手上的动作也不那么干脆,本来就要解开的结又打回了死结。他听见父国的发问。
“你们如何能与议长相抗?”
“垄断公司和家族和议长已经撕破脸了,不瞒您说,大部分的寡头其实就是议会成员,不是的也会是议会的忠实盟友。”
议会始终认为人联被排挤出中心后全然不知风向变动。
罗长明漫不经心:“听上去很厉害。我需要付出些什么呢?荀家的小朋友。”
“代价?哦,先生,议会对人联的忠诚毋庸置疑。你不需要担心那些。”
罗长明点头:“我明白了。”
他再接再厉:“议长的举动让很多代表们为您不平。”接着列举出近些年水门的荒唐和荒诞。
罗长明取出了一本厚皮书,翻了两页翻不动了,剩下的书页站在一起,一把开信刀便能解决问题,所以他也并不着急,面对议员答道:“拒绝。”
荀议员有那么一瞬的惊讶,父国完全没有吃惊失望愤怒之中的任何一种情绪,似乎是出自实在疲惫的回答。
“我对议会的背叛还没释怀。”
“封口在黄沙里所有当事人是议会的心虚,可我还活着且必然比议会活得久。这是很大的疏忽。”
“走出院门后,请记住,我从没有听过你的这些话。”如果还记得的话,那我一定会翻脸。
“您会回心转意的。”
——
加灵堡郊私家医院。顶楼的灯光亮如白昼。
“得扎的金矿石油、红沙的刚石矿和石油、低地的海盐和石油……”
两大张纸呈现出的内容着实让人心惊,不再价格,而是那么多的资源竟然都处在可交易的范畴。
荀正两眼发直:“咋滴,没有石油都不配参加了呗?还有得扎还没稳定,资源就这么拿出来卖了?”
病人摁灭烟头,舒了口气评价道:“少见多怪,不管得扎最后是谁的,当然它只有两个选项。两边的商人权贵都能捞到一部分。”
“这次不一定。”罗长明靠着桌边,划掉了这一排的资源筹码。整张纸都可以划掉——他们都将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