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对陆寻舟来说,过于漫长。
情绪的剧烈波动让徐越发情期提前结束,发情热彻底转变成发烧,这反而比发情期好应付,处理发烧这种事,他已经得心应手。
但让陆寻舟直至中午还没合眼的原因,却是谢骋的一个信息。
五年前他炸监狱救人的事不知为何被泄露,举报材料递到了谢骋案头,这事知道的人尚且还是小范围,他让陆寻舟做一下准备。
只是发信息没有打电话,说明谢骋这会儿可能在忙,陆寻舟直接给谢持去了个电话,罕见的没人接,好一会儿谢持的助理才回电话。
“谢部长说要是您打电话,就给您说一声,见面谈,他现在被主席叫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晚点他联系您。”
“好。”
助理是谢持心腹,监狱的事他全程参与,甚至伪造的事故报告都有他润笔,他提了一句:“情况可能不大好,您有个准备。”
陆寻舟应了声挂掉电话。
这事早准备过预案,只是没想到会在五年后被提起,他没太放心上,只是时间有些巧合。吩咐赵谦盯好舆论,又让人去查五年前死在监狱的人如今家里的境况,特别是在他动用炸弹后挖出来的人。
第二监狱关押的都不是一般罪犯,钱权恶总会占一个的,能用钱解决的最好,没办法用钱的,那就交给谢骋,陆氏南边那么多年的收益岂是白给的?
事情处理完已经快到午饭的点,他没吃饭的心思,躺床上把徐越捞进怀里。徐越睡得熟却不是很安稳,在梦里蹙着眉模模糊糊地说了两句话,陆寻舟凑近听,却听不清,只好轻轻把他眉头推平,又在上头落了个吻:“不闹你,睡吧。”
陆寻舟看着徐越的睡颜,跟六年多以前没差,差的只是彼此时间上有错位罢了。
其实在徐越离开前,他们之间的相处已经很像情侣,陆寻舟是在徐越离开很久后才回过味来的。不然他怎么会在徐越胃口不好的时候,特地叮嘱厨房动脑筋多弄着花样,不过想哄着徐越吃几口,徐越喜欢花,他房间窗外的绿植也逐渐全部换成了花,一季一换,四季常开。
只不过这些徐越都不知道,也没必要让他知道。离开前几天,徐越脾气很大,花看不顺眼,吃的看不顺眼,连陆寻舟也看不顺眼了,才有俩人因为琐事不愉快,徐越要分手,而后后面的事因此不受控。
现在想想,其实是因为怀孕,激素让他性格身体发生变化。但那个时候没人往这方面想,彼时陆寻舟易感期将来,他不屑地想,一个情人,在雇主易感期走人,很不敬业,留着做什么,不如打发了。
那时他只不过有些可惜罢了,毕竟徐越提供的情绪价值,表现出来的依赖与喜欢都让他很满意,不敬业却很专业。
既然能有第一个,那么就会有第二个。
可真的有第二个么?陆寻舟目光落在徐越唇上。
如果换一个人在他早上起床的时候埋怨一样地撒娇说“陆寻舟,你的早安吻呢?”他可能理都不会理,还会觉得不识趣。
没有第二个,只能是徐越。
那时候,他把对徐越的不同归因为徐越足够漂亮、懂事、会拿捏人,原来并非如此,而是徐越捧着一颗真心。
陆寻舟明白得有些晚,但并非来不及。徐越说他的真心早就碎得渣都不剩了,可既然渣都没有了,怎么还会难过得哭到岔气呢?
明明那么脆弱,却总是作出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他但凡服一次软,何至于此?
陆寻舟暗叹一口气,把人更往怀里搂。
等一觉醒来,不过下午三点多,徐越体温没恢复正常,却也算不得太热,陆寻舟知道自己这会儿不受待见,也不能逼太紧,起床把徐归唤来,叮嘱他叫妈妈起床吃饭吃药。
徐归接到来自父亲的任务,神情颇为认真,他身上担子重呐,妈妈不过不在他眼前一天,就生病了。
这个家,没有他不行。
他郑重其事地接下任务,陆寻舟还没转身,他就噔噔噔地进房间爬上床了,熟练地用电子体温计给徐越打体温。
嗯,不是很高,他放□□温计,钻进被窝里,用头拱进怀里,然后小声地呼唤:“妈妈。”
一遍又一遍,直到徐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听到啦,我说怎么在梦里,所有人都叫我妈妈,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孩子了?原来是你啊。”徐越屈指刮他鼻梁,用余光扫了一眼房间,没看到陆寻舟,他松了口气。
“都是我都是我。”徐归煞有介事地把手放在徐越额头上,好一会儿才放开,又贴在自己额头上,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还要点点头才说话,“嗯,不烧了,妈妈起床吃饭。”
纵然徐越心情不佳,也被逗笑了,他浑身酸软,倚在床头把徐归提起来问:“你都跟谁学的,还会手动量体温了?”
“爸爸都是这样的啊。”徐归自然不知道手动量体温怎么才算不烧了,但他提前作弊过,所以该有的步骤一个不少。
好不容易轮到自己照顾病人,那自然是要将一身本事都用上的,即使他的本事只是送药跟递水,那药都是女佣数好了给他的。
徐越饿得不轻,昨天陆寻舟把他折腾得死去活来,回来又大吵一架,什么都没解决,还给自己挣了条链子,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眼见着是又被困住了,他反而平静了,日子总不能不过吧,难道真要烈性的一头碰死得了?还没到那步。
怎么活都是活。
徐越看着忙忙碌碌跑来跑去的徐归,有些感慨,这么熟悉发烧流程的徐归,没有对他有一丝怨言,而他却生出很多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