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归说好哄也好哄,说难哄也是真的难哄。
为了陆寻舟一句话,硬生生熬着等到了天蒙蒙亮,无论谁来都没用,要等爸爸带着妈妈回来。
徐越一回来看到的就是眼巴巴坐在沙发上望着自己的徐归。小孩子没有黑眼圈,但眼睛跟神态里都透着困顿还有委屈,徐越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这个鬼“发情期”搞得多愁善感,他觉得自己眼眶酸了酸。
他脚步虚浮,徐归撞过来的时候差点站不住,陆寻舟在后面扶了他一把,滚烫的手心让他忍不住往前踏了半步。
徐归叫了一声妈妈,就把头埋在他大腿里,抱得太紧,以至于徐越都快不能弯腰,陆寻舟把人捉起来,看见一双含泪的眼睛,本想训人的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他摸摸徐归的脸蛋额头,说:“怎么不睡觉?”
“爸爸说晚上跟妈妈一起回来的!”徐归控诉,他不是不睡觉,是爸爸不守信用,他第一次知道晚上这么长,需要等这么久。
他转头看徐越,很委屈,可第一时间并不是诉说委屈,而是:“妈妈吃早饭了吗?。”
“嗯,吃过了。”徐越毫无压力的撒谎,握住朝自己伸出的小手,食指关节还有啃出的牙印,他很想接住他,可实在没力气,怕把徐归给摔了,只好凑过去轻轻抱了抱他倾斜出来的小身板,“徐归要先睡觉。”
“好吧。”徐归确实很困,他垂头丧气地选择妥协。天快亮了,也吃过早饭了,那他没有理由让妈妈陪着吃饭睡觉了。
打发掉徐归,陆寻舟召唤了医疗团队来,徐越看着呼啦啦一群人感到厌烦,他惜命,可是也没那么惜,他在口若悬河的医生的面前随手拿起一支针剂就要往手臂扎。
陆寻舟一把抓起他的手抢下,厉声道:“你做什么?”
医生也被他的大胆惊到,那些抑制剂是真货没错,可是显然不适合给徐越用,那是用来测试跟阐述风险劝退眼前这个beta的。
要是知道他真的会扎,他就往里面灌蒸馏水了!
其实陆寻舟没用什么力道,但徐越依旧歪向了他,徐越皱着眉仰头看陆寻舟,像是不明白他的目的,眨了眨眼睛,奇怪地问:“刚刚不是在告知风险吗?我已经知道了,并且接受,愿意承担注射后的一切后果,怎么,还需要签风险告知书什么的么?”
说完转头看向护着抑制剂的医生,觉得好笑,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实在没必要,他用眼神示意自己没威胁:“那拿来吧,我签就好了。”
陆寻舟握住徐越的手收紧,他把徐越困在怀里,另一只手钳住徐越的下颌,冷着声音开口:“拿走,出去!”对医生说的,只是仍旧盯着徐越。
终于变回了熟悉的陆寻舟,徐越反而松了一口气,霸道独裁的陆寻舟,不再是那个温良妥协的陆寻舟,不知道前面是装的,还是终于没有了耐心。
门啪嗒一声被轻轻合上,那些医生、瓶瓶罐罐全部不见了,就像这段时间粉饰太平的薄纱被撕开,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再需要,一切回归本来的面目。徐越觉得手疼下巴疼,他抱怨了一声,陆寻舟把他甩在沙发上,语气带着怒火:“那些东西打了你可能会变废变傻,甚至会死!”
“我知道啊。”徐越头晕目眩地瘫在沙发上,倒怪不得陆寻舟,他低低笑两声,“你让他们来不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让我放弃,然后其他人怎么度过发情期,我就怎么度过吗?不必这么麻烦的,我又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你绕一大圈是想做什么?告诉我你尽力了?”
“结果都一样,甚至你早就知道结果,还要来这一遭,陆寻舟,这几年你是没有找到合你心意的床伴吗?好可怜,可惜我找到了呢。”徐越破罐破摔,他知道怎么激怒陆寻舟,早就知道了。
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徐越头上,这个情景很常见,只是这么剑拔弩张还是第一次,徐越笑着跟他对视,陆寻舟倾身下来,面色森冷,看起来充满了攻击性,他咬了下牙说:“我说过,你是徐归的母亲。”
他忽略掉徐越那句话的后半段,易感期时凭空出现的画面仍旧不可抑制地在他脑海闪过,他不敢细想那些话,徐越颀长地脖子毫无防备地露在他面前,他怕自己忍不住咬上去。
——给他装个腺体,让他永远也跑不掉,就像今天那样,永远在发情。
——干脆装个枷锁,套在脖子上,哪里也去不了。
陆寻舟手背青筋毕现,徐越垂眸看了眼,嘲道:“徐归的母亲?一个附属品?”徐越逼近他,“所以给我的脚镣是什么?它根本没有威胁,我试过了,那点电还不如叫蚊子咬一口。你知道的,对不对?”
知道什么,徐越觉得他们彼此心知肚明。陆寻舟不对他突然的消失出现露出丝毫疑问,这本身就已经很不正常了。那个脚铐根本没必要,这次出去打野食已经足够证明,只要陆寻舟想,随时可以找到他,这样一个东西,摆设一样的。
所以那不是一个摆设,是什么,徐越猜了个大半。
“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陆寻舟深吸一口气,拿出谢持给他的东西,一根精致的项链,看不出什么材质,银灰色透着淡淡的光,细细一条,吊坠像一个星球被几颗卫星的轨道旋转缠绕,他把项链扣在徐越脖子上。
项链很凉,徐越打了个激灵,他抬手就要拒绝,却被陆寻舟握住手腕,徐越白着脸:“是什么?”
陆寻舟看着那条细细的链子圈在徐越脖子上,心中涌出一股奇异的满足感,然后将“你知道的”这句话还给他,又拨弄了一下吊坠说:“除了我,谁都摘不掉的。”
徐越呆在沙发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暴起去抢陆寻舟旁边的项链盒子,却被轻易镇压,他被迫仰面面对陆寻舟,然后突兀地笑了,只是笑得很难看:“我在另一个边有爱人的,这样你也不介意吗?”徐越攀上陆寻舟的脖子,语气透着狠,“我在你身下什么样,在他那里也怎么样,我们该做的都做了,只差也生一个孩子了。”
“徐越!”这话终于彻底激怒了陆寻舟,扯下他勉强维持的面具,他把徐越压进沙发里,衬衫的纽扣因为激烈的动作崩掉,砸在徐越脸上,他目光阴沉地看着徐越,从牙缝挤出一句话:“介意,你最好不要再说这种话,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
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双目赤红,徐越觉得或许下一秒他就会吞吃了自己,可他有什么好怕的?他吼出来:“介意就让我走啊!”
脖子上的项链让徐越愤怒,他扯着它,链条几乎要冲破皮肤陷入肉里,徐越却似乎感觉不到疼。
“陆寻舟,把它取了!”徐越很大的力,可是那项链除了让他更痛外,没有任何变化,“我不要!取了它!”
“我为什么要取?!你什么都不要,那你为什么要回来?”陆寻舟再也控制不住,他放开徐越,一脚踢翻旁边的桌子,沉重的桌子砸在地毯上也只有一声闷响,压抑、沉闷,他脸上肌肉颤动,冷漠又残忍地下判决:“你这辈子也回不去了,你只能留在这里。”
他不准他回去,给他套一个漂亮的项链,实则是将他困在牢笼里。
为什么回来?因为徐归在他梦里哭啊,他的孩子哭着在他梦里找他啊!要他怎么说呢?他哪有什么都不要,他要的东西不都被剥夺了吗?
“为什么?我才要问你为什么!”徐越如同悲鸣一样质问他,他咬着牙说,“你留我在这里做什么啊,不是已经这样过了五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