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发现林黛不见了后没有声张,她耐心地坐在胭脂铺里,直到月色黯淡下来才起身,看向早已坐立不安的胭脂铺老板娘。
春桃知道林黛会去见手下,但没想到林黛会一去不复返,以她对林黛的了解,逃跑等于放任庄子上的兄弟们被折磨死,林黛绝不会忍心那么做,一定是出事了。
春桃:“她人呢?”
胭脂铺老板娘支支吾吾片刻,看春桃急得面色大变,连忙说:“我也不太清楚,他们只说拦住你片刻就好......”
春桃蹙眉,略一思索就向宋府跑去。
林黛武功了得,能拖住她这么长时辰,对方一定是下了死手,春桃跟上只会拖后腿,否则林黛不会将春桃丢在这里。
春桃边急匆匆地跑,边想林黛与她随口提过的仇家,一时冷汗直下——太多了。林黛这么多年到处救下被欺侮的姑娘,得罪的人根本数不过来。
春桃在宋府向来是机灵稳重的形象,她不愿给林黛添麻烦,又有多年与庄子嬷嬷斗智斗勇的经验,咬着牙在宋府立根,底下人谁都没见过她这幅大难临头的样子,纷纷急着追过去问,都被春桃挥退了。
终于跑回院子,韵福立在书房外,恰巧宋礼钰也在背书,二人看到满头大汗眼眶通红的春桃皆是一愣。
春桃气都来不及喘:“她,夫人她回来了吗?”
只一句话,宋礼钰还一头雾水,韵福立刻明白过来,紧接着冷汗直下,连忙跑进书房。
平日到这个时辰,宋府就该落锁了,火烛会被吹灭,夜深寂静,今晚却与众不同,院子里脚步声不断,所有的暗卫都被调遣出去寻人,时不时有侍卫跑回来禀报——是无功而返。
春桃脸色苍白地坐在椅子上,心中满是懊悔,她有察觉林黛想支走她,所以刻意装作不知道被胭脂铺老板娘带走,万万没想到会出事。
想起林黛身上大小错落的伤疤,春桃几乎要被悔恨淹没。
夜色越来越沉,坐在书房里,春桃几次三番想站起来,又被韵福安抚下去:“你再仔细想想,夫人今日都见过什么人?或是最近可得罪过谁?”
既要透露一些消息方便宋礼鹤寻人,又要隐瞒林黛替嫁前的一部分往事,这对此刻惊惧不已的春桃来说实在太难,几乎要把掌心抠出血来。
院子里的人都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场面实在太诡谲。
宋礼鹤已经很久没有发过这么大火,他原本就不同意刘相宜见林黛,今日离府不知情况,万万没想到宋老夫人动了心思,暗卫都没来得及跟随,他几乎罚遍了底下所有敢给林黛嚼舌根的人。
春桃从惊慌中醒过神来,看向才回来不久的宋礼鹤。
林黛不见了的消息一出,宋礼鹤立刻就想到赵见章,他亲自提剑上门要人,结果赵见章真的什么都没做,冤的脸都木了。
刘相宜的母家与成王沾亲带故,刘相宜就暂住在成王府,侍卫火急火燎跑进来传话说林黛不见了,惊的刘相宜质问成王,二人争执片刻,刘相宜就知道成王没有动手。
他们本就没打算过激怒宋礼鹤,对林黛下手是最蠢的决定,这点彼此都心知肚明。
嬷嬷听过就嘀咕:“或许是那张妞对姑娘心存不满,在戏楼不敢说,出了门就玩这种把戏博二郎怜惜呢,这张妞可真不是个善茬。”
刘相宜却摇头。
方才侍卫来禀,说宋府的侍卫都去寻人了,想必那些暗卫也全部出动,宋礼鹤都杀去赵见章那里要人,虽不知这些人之间有何渊源,但宋礼鹤不管不顾地冲动起来实在很罕见。
刘相宜:“今日交谈可以看出,张妞很聪慧,无论嬷嬷如何挑衅都面不改色,应当知道这样使性子得不偿失。”
博怜惜也要有度,像这样闹脾气玩失踪,宋老夫人那就不会放过。
刘相宜看向成王:“我们也得一起找人了。”
今日毕竟是她邀约后林黛就不见了,难免让宋礼鹤觉得晦气,尽管舌根发苦,刘相宜还是强压下情绪说:“二郎虽不至于上门问我们,但心中肯定也有芥蒂。”
成王明白刘相宜的意思,连忙指挥手下人,待人都急匆匆跑出去,他才后知后觉:“二郎素来稳重,为张妞做到这个地步,重归于好的事情恐怕没我们想的那么容易了。”
刘相宜挣扎一下:“可是我们还有玉佩。我与二郎一同长大,他不会袖手旁观。”
成王与宋礼鹤同在苓州,成王世子与宋询逸交好,成王不想掺和小辈间的争斗,刻意不与宋礼鹤往来,却听过很多他的事。
任旁人如何挑衅,他大多都将人看作丑角,没发过什么怒,当初亡母留给他的白皎偷了他从京城带回来的“秘密”献给宋询逸,他最后也没杀了白皎。
人人都说宋礼鹤凭借母家才能有当初的荣华富贵,日后没了薛竞溥扶持,他不会再有爬上去的机会。
成王却不这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