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拿起桌上精致的糕点,泄愤般地咬了一口:“方才小四郎骑的马发疯,我救了他,我以为那马的心思就够难揣测了,没成想还有更难猜的。”
见她摊在桌上的掌心通红,宋礼鹤蹙眉:“为何要救?”
林黛没听明白,要不是身份不对,她就骂这人忘恩负义了。
宋礼鹤:“若是那马被人动过手脚,任人如何驯服都不停歇,你已然在危险中,你救了他,谁来救你?”
林黛知道这是关心,没好气地说:“谁知道那马为何会发疯,若我不救,那马只有死路一条,可那是你的马,还是我......”还是我耍赖要来的,死了多可惜。
况且那时薛寻之向着她过来,她可不得跑吗,让薛寻之上来与她骑一匹马,或是把她拽下去,她都要挨说了。
薛老夫人或许会容忍她顶嘴,不与她的胡说八道计较,但一定不会接受薛寻之与她有半点纠葛,她拎得清,所以宁可去拼着救下小四郎,也不要薛寻之靠近半步。
见林黛气鼓鼓的模样,宋礼鹤紧抿薄唇,移开视线,只让掌柜的往楼上厢房送糕点,别的一句话都不多说。
林黛也生着闷气,不再开口。
他们旁边的厢房坐的似乎是扬州本地人,说着本地方言,房与房之间很难彻底阻隔声音。
林黛就听旁边房中的人说,近来有富商又要娶妾,还花重金请了侍卫,日夜巡逻。
有糙汉笑道:“怕什么,难道新妇还能跑了不成?”
讲话的人就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富商从前强娶过两回姑娘,那二位姑娘都在拜堂前叫人给放跑了!所以这回他是一万个不放心,生怕再撞见那帮悍匪。”
糙汉:“还有这事儿?什么采花贼,胆子这么大。”
另外一人:“那好像是一帮人,一个组织,常年放跑人家新娘子哩,我认识个弟兄,也让那帮人坑害过。宁破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这帮缺德的人,迟早遭报应。”
林黛听到这,下意识看了眼宋礼鹤。
慢吞吞才想,她已经遭报应了——阴沟里翻船,亲上阵了。
不过他们的人放跑那些新妇,都是自愿离开,大多是被威胁才不得不嫁,求到了他们那,他们才会斟酌着救还是不救。
能救一定施以援手,救不了也绝不逞能。
强娶别人的说自己被坑害,那纯是胡扯,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说出真相罢了。
林黛刚想说自己吃饱了,想换个地方坐坐,一旁房中的糙汉就问:“嗳,那你见过那帮人吗?过段时日我也要去给人家新妇抬轿子了,可得防着些。”
“没见过。来无影去无踪,人家那么有钱都抓不到,别说你我了。不过,我弟兄见过其中一人长相。”
林黛心里一紧,但她知道不能此刻喊着要走,否则宋礼鹤一定会留意。
“是个男子,应当是个江湖郎中,姓左,个头不高,长脸,此人蓄髭髯,长短适中,最好认的是脸上五颗痣,都长在眼下了。”
糙汉点点头:“我记下了。”
是左晟。
林黛松了口气。
她将残留的糕点解决完,与宋礼鹤赶在薛府落锁前回去。
回到院子,宋礼鹤想上榻,发现林黛将闲置的衾被搁在中间,像是分出一条线来。
于是他又明白,和姑娘生闷气压根解决不了问题,他还未出声,林黛就闷头睡了,话也不想听。
宋礼鹤沉思一夜,想出法子来。
自那日御马后,宋礼鹤再没与薛竞溥出过府,他连院子都不出,就守在林黛身边。
薛知鸢和薛堇还是畏惧宋礼鹤,见宋礼鹤在,没多久就不敢来了。
林黛不想与宋礼鹤说话,就没有与他争执,宋礼鹤愿守就守,她闲下来就睡闷觉,只有宋礼鹤无聊的份。
几日后,林黛用过晚膳,听见门外脚步声,率先打开房门,宋礼鹤慢吞吞跟了过来。
打开房门,却看到一张眼熟的脸,居然是左晟。
左晟见到林黛,眼眶一红。
林黛还未张口,一直隐藏的暗卫忽然出现,还提醒一声:“夫人当心!”
宋礼鹤眼疾手快将林黛拽回去护在身后,右手已经拔出门边搁置的剑对准一脸无辜的左晟。
暗卫戴着一张獠牙面具,猝不及防出现,吓得左晟惊叫一声。
下一瞬,左晟就被暗卫提着后颈扣在了门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