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堇骑的马嘶鸣着竖起鬃毛,发疯似的前蹄腾起,马背上的薛堇吓得直喊救命,他双手死死揪住缰绳,暂时稳住了局面。
薛知鸢看到薛堇惨像,骂了一句,忙喊随行的侍卫去救人。
林黛打量过,拽着缰绳没有动弹,余光却瞥见薛寻之向她跑过来,再看薛堇那边,棕马又开始剧烈晃动,薛堇的身体摇摇欲坠,即将要被甩飞在地。
侍卫一时犯难,看薛堇左歪右倒的动作,都不敢上前,手忙脚乱怕伤到薛堇,做好了在薛堇落地的一瞬击杀马儿的准备。
薛寻之追上来前,林黛纵马追过去,利落地翻身下马,侍卫没想到她几个箭步冲上去,拦都未来得及。
林黛从后方突破重围,她身手敏捷,一把拽住缰绳,双腿稳稳扎在地上,那马越发狂躁,拼命地甩头挣扎。
林黛察觉自己的腰剧烈的疼痛起来,但都顾不上那么多了,耳朵嗡鸣,后面的呼喊声越来越模糊。
薛堇睁开眼,见是林黛,惊讶都顾不上,看林黛青筋暴起,听她出声安抚棕马,声音听不出丝毫慌乱,坚定有力,片刻僵持,马儿似乎被林黛所震慑,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
林黛没再犹豫,一把拽住就要鬼哭狼嚎的薛堇,捂着他的嘴将人掳下来。
牵来马匹的御马师早就候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见林黛顺利带出来薛堇,忙松一口气,翻身上马,安抚还在狂躁中的马匹。
薛堇被林黛拖出人堆。
他年岁不大,从未骑过马,此刻已经吓傻了,他的手方才在拉着缰绳时已经蹭破皮,疼都来不及,只觉得天旋地转,想趴在地上缓解一下情绪。
薛知鸢走过来,没好气地怼了怼薛堇的额头:“蠢!还不谢过二嫂!”
薛堇从惊慌中回过神,就差跪地磕头谢过林黛。
宋礼钰面色铁青,没好气地瞥了眼薛堇,连忙问:“二嫂,你没有伤到吧?”
林黛摇摇头,打量一眼四周,没问马儿为什么会突然发疯。
宋礼鹤送来的马绝对不会出错,他也不会平白挑些烈马来逗他们,还偏偏是不会骑马的薛堇选到了疯马,而方才众人都小心翼翼地围在她身侧,她现在瞧每个人都有嫌疑。
不知是谁出手吓唬薛堇,但她知道今日的放风就到此为止了。
家中捧在掌心的小郎君受了惊,很快就传回府上,薛老夫人遣人来叫他们立刻回去。
等马车的功夫,春桃挤在林黛身侧,担忧地瞧了眼她的腰,林黛面色苍白,宽慰似的摇摇头。
薛知鸢也在她身侧,不住感慨:“二嫂,你方才真厉害,飒爽!好漂亮,那样的疯马,大家都不敢去拦,多亏你救了小四郎。”
薛堇对林黛是一万个感恩,听薛知鸢这么说,也跟着恭维起来。
宋礼钰知道林黛会些功夫,仔细想会御马也不奇怪,没表现太激动,他与薛寻之落在后面。
宋礼钰忽然问:“方才我二嫂在原地,你向她跑过去想做什么?”
薛寻之在对上宋礼钰的时候,总是格外无奈。宋礼钰不玩阴的,直来直去,又很好糊弄,也不知他非多问一嘴的意义何在。
薛寻之:“你说我想做什么?”
宋礼钰想来想去,当时薛寻之手边没有马匹,他定然是看出薛堇骑的棕马还会发疯,所以想抢林黛的马匹过去救人。
也不一定是抢,当时情况紧急,若是薛寻之与林黛共乘过去救人,薛寻之也不会被指责。
宋礼钰翻了个白眼:“你是自由,想做什么做什么,你与二嫂骑一匹马去,你是占了好名声,我二嫂可要被骂死的!”
宋礼钰懒得和这种人多说话,摆摆手:“你以后离我二嫂远点儿,二嫂看不明白,我可清楚得很!”
见宋礼钰拂袖离开,薛寻之立在原地没有动弹,嗤笑一声:“她看不明白?”
林黛在他才迈开几步就反应过来,她策马离开,为的就是躲开他。
薛寻之再回去时,才发现侍卫多了一倍不止,远处还是林黛方才骑的那匹马,马背上坐着的却不再只是林黛。
林黛没想到宋礼鹤会来。
他来时,扬州又下起小雨,林黛有些遗憾没能尽兴纵马,但好歹出来玩过,心情舒畅,想要拉宋礼鹤上马车。
宋礼鹤扣住她的手腕:“想回去吗?”
她眨眨眼:“可以不回去?”
于是她与宋礼鹤骑上那匹马,没跟着薛府的人一起离开。
侍卫远远地跟在后面,林黛回过神来,摊开手,后知后觉疼痛。她很久没遇过烈马,手上难免有些擦破皮。
不是她的错觉,接下来无论去哪,宋礼鹤的话都很少。
他若是不刻意装出温润如玉的模样,身为多年武将的压迫感就会直面而来,林黛一直忍到坐在酒楼里,才戳戳宋礼鹤面颊:“夫君知道我方才做了什么大事吗?”
宋礼鹤拂开她的手,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