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觉得这话古怪:“你怎么和那些嬷嬷们说上一样的话了?听起来像哄骗人的话。”
春桃:“既然怎么都逃不开,还不如多骗骗自己,把自己骗进去,日子就没那么难熬了。”
见春桃掩不住的疲倦与痛苦,林黛也很难宽慰她。
林黛作为宋礼鹤明媒正娶的妻子,都要受旁人白眼,春桃跟着过来,又是个忠心护主的丫鬟,想来遭受的更多。
春桃察觉自己把气氛搞砸了,连忙笑着说:“我就是胡说,消消气罢了,总之,你藏好身上的伤,骗到郎君的偏宠就好。”
林黛与薛老夫人大闹一场,已经传的满府皆知。
见过林黛的都说她莽撞,没见过她的都盼着用晚膳时一睹真颜,好看看能把自家老夫人气得火冒三丈的高人长什么样。
宋礼鹤亲自去见过薛老夫人,不知说了什么话,将盛怒中的薛老夫人说平静许多,到用晚膳的时辰还遣身边的大丫鬟亲自来请林黛。
林黛才不想去。
宋礼鹤住的院子里有小厨房,林黛遣韵福去买了些食材,把自己和春桃关在小厨房里不见客,大丫鬟只好离开。
林黛已经许久没有亲自下厨,她强忍着腰疼弄好饭菜,吃过就上榻睡觉。
宋礼鹤回来时,林黛已经睡熟了,他轻手轻脚地放下装满糕点的食盒,沐浴过就睡在林黛身旁。
影夜已经从陇郡回来,告诉他林黛那瓶药的用途,以及林黛的腰伤。
以为他“瞎”,林黛在非常疲倦时睡着根本不设防,宋礼鹤将人揽在怀里,她眼睛都懒得睁,宋礼鹤拽下她的寝衣,她才不耐烦地推搡一把。
宋礼鹤小心翼翼地起身,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一眼,伤口应当是非常痛痒,颜色比前几日瞧着更深一些。
他只能看到伤口的一半,刚想掀开一点林黛的里衣,她就嘟囔着说好困,拽着宋礼鹤的手不肯松。
宋礼鹤只好重新躺下,他再揽她的时候,刻意避开那处伤口。
等他睡着,被他扣在怀里的林黛慢吞吞睁眼,呼吸都紧了许多。
她其实一直都怀疑,宋礼鹤并不“瞎”,但他太多次打消她的疑虑,很多回林黛蓄意试探,都发现宋礼鹤还是看不见。
尤其是从苓州到陇郡的路上,尽管宋礼鹤可以自己纵马,行动自如,但林黛仔细观察过,他会通过触摸路边的东西、听身边人的脚步声、嗅闻一些旁人闻不到的味道来辨别方向。
他几乎没有用眼的意识。
林黛与他共乘一匹马时,刻意扰乱过他的判断。
她会将沾满香气的石子丢在相反的路上,还在宋礼鹤聆听暗卫动静时,刻意大喊打断他的思绪。
宋礼鹤通常会如她所想丧失方向感,走错路会面露迷茫,还在她耳边嘀咕:“奇怪。”
林黛打消疑虑后就十分愧疚,她前前后后试探过几回,确定宋礼鹤的确看不见,他充其量就是内力更深厚的瞎子。
看着宋礼鹤难掩懊恼的神色,林黛总在心里发誓,下次一定不欺负他了。
可是方才......这人好像在看自己的伤口。
林黛想不通,越想越晚,等她睡着,离天亮也没多长时间。
林黛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她不用去向薛老夫人请安,宋礼鹤已经先行离开了,她吃着宋礼鹤昨夜带回来的糕点,与春桃提起:“郎君好像,真的看得见。”
饶是春桃再觉得不可思议,林黛再三强调,还是信了几分:“让郎君知道你身上有伤就糟了!”
林黛被她笃定的话惹得紧张起来:“那怎么办?”
春桃叹:“只能期盼郎君不要发现了,否则别说偏宠,不厌弃都难。”
二人在房中惴惴不安。
郎中却敲响房门,春桃见是眼熟的人,连忙请郎中进来。
未料郎中拿出随身携带的包裹,恭敬地说:“我奉郎君的命来,为夫人施针。”
近日林黛陈年腰伤疼,房中只有春桃知道,春桃问:“为何要施针?”
郎中眼珠子一转:“只是在手上施针。是郎君说夫人腰伤疼痛,我为夫人施针,兴许可以缓解一二。”
林黛与春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眸中看出不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