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宋阳泓宠妾灭妻,宋礼鹤的生母薛巧颜死于非命,被宋府的人作践,真正的死期无人知晓,尸骨无存,遗物都不剩多少。
薛巧颜出嫁前,曾是薛府娇生惯养的姑娘,她是薛老夫人悉心教养长大的,不明不白地死在宋府,让白发人送黑发人,薛老夫人是恨惨了宋府的人。
今日守在门外的几人都清楚,薛老夫人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只是万万没想到闹得这样大。
门一推开,林黛揍人的手一拐,作出与嬷嬷拉扯的模样,春桃被夹在中间,面色惨白。
宋礼钰忙上前挡在粗使嬷嬷身前:“都干什么?住手!”
薛寻之立马挤到薛老夫人身边,见薛老夫人气得怒目圆睁的模样,实在惊愕,不由得回头看了眼林黛。
林黛也气得不轻,但还是知道孰轻孰重,见宋礼鹤上前来,摸索着握住她的手,一瞬就想到了应对方法。
反正宋礼鹤愿意护着。
林黛还没有彻底撕破脸的打算,眨巴眨巴眼,攀着宋礼鹤的臂膀,很伤心地掉了两滴泪,将头埋在人颈肩,一副不愿搭理人的模样。
见她愿意服软,春桃忙松一口气,低着头想躲到角落,视线却与薛寻之撞了个正着。
林黛一哭,在场的除了宋礼钰,几乎都明白她这是装出来的。
方才推门进来时,她那架势可不像是受了委屈,倒是薛老夫人气得需要薛寻之拍背顺气,还有丫鬟跑去拿药丸,乱作一团。
薛老夫人已经气急,什么难听的话都骂的出来,林黛不反驳,就倚在宋礼鹤身上哭,哭的也不用心,哽咽两声装样子。
宋礼鹤轻叹一口气,制止这场闹剧:“够了!”
他的话还是有用,薛老夫人终于不再出声。
林黛揉着眼睛想从宋礼鹤怀中起来,才有动作就被摁了回去。
察觉后背被很轻地抚了抚,林黛一怔,听见宋礼鹤说:“时辰不早了,您先歇息。”
他说完就揽着林黛走,林黛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连忙跟上。
才走出院落,就听见身后传来薛老夫人的谩骂声,东西被砸碎一地,薛寻之扬声劝:“您千万不要动怒!”
还有宋礼钰没搞清楚状况,为林黛辩解:“外祖母您消消气!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二嫂不是那样的人!”
薛寻之推搡他,恨不得让他这个缺根筋的家伙滚出去,换来宋礼钰委屈巴巴的一瞥。
林黛想得到那样的场景,没忍住轻笑一声,笑完才停下脚步。
这回宋礼鹤不再扣着她的腰,任由她活动手脚,林黛见好就收:“您去陪老夫人吧,回去的路让侍卫带我走就是。”
薛老夫人是宋礼鹤的外祖母,他左右还是要去一趟,毕竟流着一样的血,又真的对他不差,没道理真让林黛挑拨坏关系。
林黛不想再与这帮人做戏,她腰抑制不住疼痛,此刻就想上榻歇歇。
宋礼鹤应下,让韵福带她回院子。
春桃撑着伞,扶着林黛离开,宋礼鹤已经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望。
方才的拉扯无意间被撞到腰,林黛疼得面色发白,她平白挨了薛老夫人一顿骂,心情糟糕。
宋礼鹤记得,林黛晨起就爬起来装扮了。
她将那些显眼的珠钗压在箱底,换掉明艳的胭脂,问过他外祖母的喜好,挑选了最朴素的衣裙,连首饰都没敢多戴。
他还打趣,说不必在衣着上费心,外祖母和祖母一样,会善待你。
林黛以为他还是看不见,面上欣喜,语气佯装镇定:“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来的路上飘雨,她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生怕沾染太多泥土,还叫嚣着要在府上把近日的吃食都补回来。
可此刻她手在腰上撑着,一直在出神,裙摆早就浸在泥里,任春桃怎么说笑都不吭声。
春桃何尝不是强颜欢笑。
尽管从庄子上一回来就受尽白眼,可没想到嫁去宋府要吃苦,到陇郡要看人眼色,来了薛府又被当家的主母羞辱。
仔细想来什么都没变,日子还是煎熬,林黛一直强撑着,绞尽脑汁才没把天过塌了。
春桃擦擦眼角,垂头丧气地走了两步,忽然听见林黛惊呼一声。
是宋礼鹤追了过来,将她拦腰抱起,浸在泥里的衣裙得到解脱,毫不客气地染脏宋礼鹤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