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渐深,高树上的蝉声声嘶哑的叫着。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丫头步入院中,因为走得急,脸上已出了一层薄汗。
见到正站在檐下给缸中几尾花鲤投食的青霜,走到她身旁耳语几句。
青霜将装着鱼食的小袋递给旁边的小丫头甘儿,净了手道。
“当真。”
报信的丫头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青霜转身来到书房,里面是正在提笔写字的商桑和一旁侍书的青苓。
她走到二人跟前。
“郡主快别写了,您之前不是派人去寻一个疯颠道士么,如今有那道人的消息了。”
商桑闻言停笔,抬起头来。
“只是”
“只是什么?”
青苓是个急性子,让她快别卖关子了。
“只是有人看到那道人揭了萧将军寻名医治病的帖子,往将军府去了。”
青霜还记得上次宴上那人出言阻拦皇上赐婚一事,对他心怀芥蒂。
两人看向商桑。
“郡主!”
青苓开口,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个萧将军会成为二人之间的阻碍,郡主马上就要同世子订婚了,还是不要和他有过多交集的好。
“郡主为何要寻那道人,我看他不过是个疯子罢了,再不然就是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从来没听过什么道士能够治病的。”
商桑摇了摇头。
“备车吧。”
青苓无法,只能让人传话下去。
三人出了门,王府的马车早已备好。
车把式满脸堆笑。“郡主还是去应府?”
上一世商桑鲜少出门,一年不过两三遭,最多去的就是应府,三次出门能有两次是去找应枝迷。
青苓却摇了摇头,要是去找应姑娘便好了。
“去萧将军府。”
“这... ...”车把式一愣。
“怎么了?”
“哎呦青姑娘你瞧这真是不凑巧,去往将军府过东街的那条道儿上不是有座桥吗?前些日子大雨,那道桥叫大雨给冲塌了,工部的官员安排了瓦匠日夜维修,这会子还不能过人呢。”
车把式望向微微飘动的蓝白软纱车帘子,斟酌着开口。
“要不然还是改天再去吧。”
“那这... ...”
青苓看向她,巴不得自家郡主出不了门。
一道女声从马车里传出。
“去将军府过永安巷不是还有一条路吗?”
“回郡主,是还有一条路。只是... ...”车把式的眼睛转了转。
“怎么,这条路也走不得,这次又是什么理由?前几日你说永安巷有人家办丧事上过不得,如今过了数日,总不见得天天有人家出殡吧。”
见那声音已然有些不耐。车把式看了一旁的小厮一眼,连忙道:
“郡主说笑了,当然走得... ...走得”
说着爬上车夫座,驱起了马车。
京都永安巷,街上人声鼎沸,夹道两旁的商贩小摊上摆满了香囊,首饰,胭脂水粉,诸如此类的小物件,倒是琳琅满目,叫人目不暇接。
“糖葫芦嘞,冰糖葫芦嘞,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
“糖人,甜甜的糖人。”
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孩子出现在大街上,手上抱着一大堆的石头摇摇晃晃的走着,下一秒,左脚绊了右脚,整个人摔在地上。
大大小小的石头滚了一地。
一个身着锦衣身材魁梧的壮汉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死乞丐,你怎么走路的。”
衣衫褴褛的男孩被吓得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见。”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弄脏了小爷的衣裳,看老子不打死你。”
这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下一秒,被卡住了车轮,动弹不得,整辆马车都无法前行。
车把式下车查看一番后来到车前。
“回郡主,车轮被地上碎石卡住,实在是不能再往前走了。”
商桑掀起车帘。
外面的大汉还在破口大骂,讲到情绪激动处,抡起拳头就要往那乞丐身上砸。
瑟缩的小男孩下意识地抱住头,将身形缩成了一团。
“且慢。”
温柔清冽的女声从不远处的马车传来。
想象中的疼痛感没有袭来。
小乞丐抬起头,只看见不远处马车上的绣帘飞速放了下来,一张脸一闪而过,未等他缓过神来,便见。一身青衣的高挑姑娘走了过来。
“我们家小姐请您放过这孩子,这五十两就当赔您的衣裳。”
“爷少你这点... ...”
大汉朝地上呸了一口还欲发作,转头看见那华丽宽敞马车的帘子上用金线绣了一个李字。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下子松开了抓着乞丐破烂衣领的手,对青苓点头哈腰,收了钱千恩万谢的走了。
李乃国姓。
“这次算你小子走运。”
青苓将那孩子扶起来,又整了整他凌乱的衣领,将一些银子塞到那孩子手中。
“我们家小姐给你拿去买糖吃,下次过路可得小心些,你搬这么些石头做什莫?”
“谢谢姐姐。”
那孩子看起来被吓坏了,抖着肩膀接过了她手中的银子,到了声谢低着头跑开了。
人迹罕至的街角,一大一小两个人站在一处砖墙下,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
“我的报酬,拿来”
矮的身影向旁边的高个儿伸出手,驾轻就熟的模样显然同样的事他已经干过不少。
“干得不错。”
一锭银子被丢到他手里。
他伸手接住,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谢了,下回有这种事还找我。”
“拿了钱赶紧走。”
高个的有些不耐烦,给了钱便转身走出巷子,竟是王府里的小厮六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