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晴天,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
元澄忙里偷闲,在承乾宫的耳房里晒着太阳打盹。
没几日便是除夕,所有事务都挪至年后再议,朝廷不忙,他的事也少了不少。
还未睡着,便有一个慌张的声音吵醒了他。
“元总管,庭下有大臣求见。”说话者,正是替他当值的徒弟元宝。
“是哪家大人?这个时候还跑来作甚?”元澄发了句牢骚。
明儿便是除夕,朝廷已经休朝,没有紧要的事,一般臣子也不会进宫。
“小的不认得,只是大人身着的官服是正五品。小的让他稍作等候,这才急忙跑来寻您。”
元澄一边穿着鞋一边答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元澄急匆匆跑到殿门口,眼前一抹绿色,来者正是司天监正职姜司正。
司天监若有急事禀报,多半是报忧不报喜。元澄不敢耽搁,马上进殿向陆珩禀报。
殿中,陆珩今早刚刚得知颖贵人的贴身侍女意外身亡的事。
宫中人多,时常有人身故,意外身亡的也不少,每年溺水都要死上几个。只是像采薇这样死状可怖的还是寥寥无几。
这件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明面上也不准大家议论,可背地里还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陆珩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中秋以来,宫里宫外实在算不上太平,一桩桩不大不小的事陆续发生,也足够扰人心神。
他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总隐隐感觉有什么在酝酿着。
“启禀陛下,司天监姜司正求见。”元澄打断了陆珩的思绪。
“传。”
姜司正步履蹒跚走入殿中,时不时还用袖口擦拭额头上的冷汗:“臣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爱卿请起。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禀报吗?”
姜司正始终没有抬起头,他双手作揖,深深俯下身子:“请陛下恕罪,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臣犹豫再三,可是事关我朝,臣不得不硬着头皮前来。”
“姜司正有话不妨直说,朕身为天子,自然都担待得起,不会降罪于你。你身为司天监司正,若发现什么异象,也是你的职责所在。朕向来赏罚分明。”
得了陆珩的保证,姜司正长舒一口气道:“臣夜观天象,见紫薇垣中白气漫漫,帝星不明,前有天灾,后有人祸,恐贼臣出于盛世,京城一空,万民涂炭!”
姜司正说完,头埋得更低了些,恨不得钻进□□里。
只听见陆珩倒吸一口凉气,许久没有出声。
如今,可不就是前有天灾,后有人祸吗?帝星不明,怎么个帝星不明,难道自己这个皇帝当真德不配位,上天真的要惩罚自己吗?京城一空,可还有他的位置?
陆珩一时失语。
“陛下,虽此乃大凶之兆,但您是真龙天子,有真龙庇佑,自然也有消解之法,不必过于担忧。”姜司正弱弱开口道。
“姜司正有什么见解?可否消解紫微垣中的白气?”陆珩急切地追问道。
“回禀陛下,天象不可逆转。但是,可以借他人之路一用。历朝历代以来,天有异象不在少数,大部分都能平安化解。这正得益于天子的真龙纯气聚集。要想让真龙纯气聚集,只有一个法子,便是请陛下到白马寺修行半年,不理俗务,心纯自然气纯,帝星就会再度亮起来。”
“姜司正,你觉得耍朕好玩吗?”
陆珩的眼光似一道利剑般直射而来,姜司正膝盖一软,直接跪到在地。
“请陛下恕罪,臣罪该万死!可是古籍中正是这样记载的呀!”姜司正欲哭无泪,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不住往下流。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姜司正,你想清楚再回答。如何才能化解异象?”陆珩语气不善。
“启禀陛下,臣……臣还有一计!还有一个真龙纯气聚集之处,便是太庙。陛下前往太庙祭祀,向列祖列宗求得纯气聚集便可化解!”姜司正语气急迫,生怕陆珩降罪于他。
“这回是真的了?”
“启禀陛下,千真万确!只是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前往太庙祭祀之前,需要陛下斋戒三月,以示心诚。”
“便是三个月后才可启程?这期间异象还会继续吗?”
“确需准备三个月。在此之前,臣会加紧观察天象,确保一切不出差错!”
“行了,朕知道了。此事不要声张,你先退下吧,安心过个好年,年后再议此事。如若天象有变,这就是你过的最后一个年了。”
姜司正被吓到屁滚尿流,得了陆珩的准许,他忙不迭地离开了。
太庙并不算远,在上京相邻的随州,过去只是五天的路程。
只是司天监的话,他能信吗?
陆珩思来想去,竟找不到一个可以商议的人。
他捏了捏拳,还是决定往崇华殿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