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宁子郝大通在小半年前重阳宫一战后身受重伤,一直呆在山上养伤,故而没有与丘处机王处一一同去山西。他拿着火把驱散玉蜂,落在孙婆婆身前,道:“婆婆,你我做了多年邻居,何必坏了邻里和睦?”
孙婆婆一惊,后退几步变了脸色。然后他们就听到了林中传来了一声大喊:
“郝师叔!莫动手!”
两个灰衣道人从林中闪出,奔到孙婆婆身侧。孙婆婆愈发惊愕,暗道全真贼道岂非下套,却在借着郝大通手中火把看清二道面容后松了口气,道:“你回来啦!”
来者正是纪迁千与尹志平。纪迁千晚上识物比白日更差,故而戴上了叆叇,面色严肃,倒显得有几分威严。他对孙婆婆轻轻点头,继而对郝大通行礼道:“弟子见过郝师叔。师叔,丘师伯与我一同回来啦,杨过之事且先放下,咱们先回重阳宫罢!”
杨过看到纪迁千便眼睛一亮,开口想说什么,尹志平却对他轻轻摇头,让他莫要出声。
见郝大通一脸怀疑,纪迁千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师叔,杨过是完……杨师兄的儿子,那便是丘师伯的亲徒孙。他没有记在咱教的名册上,但丘师伯仍旧是他的长辈——况且此事与我玉阳门下有关,现在我师父还在游览太行山,眼下自然要由我们几个亲传弟子一同商议。您看我这个解决办法好不?”
说完他侧头看向孙婆婆,也行了个礼:“孙婆婆,好久不见啦!这孩子算我半个侄儿,但眼下他也回不去,您同龙姑娘求求情,让这小子在墓门口呆一晚也好。赶明儿事情商量完全,我再来同您二位赔罪,您怎么看?”
孙婆婆还不待说些什么,尹志平也便行礼道:“此次惊扰古墓,有我之过,实在惭愧,届时我与敏则同来,还望莫见怪。”
二人与她也算熟识,孙婆婆知道他们心中有数,不禁放下大半个心来。她点点头,转身抱着杨过便匆匆离去,消失在了石碑后那片林中。
见冲突暂且消停,甄志丙松了口气,方觉背上的汗已将道袍渗透。他只道好险,却没注意到身边的赵志敬面色阴沉,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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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玉阳门下要一同商议,但实际上崔志方和纪迁千都晓得,无甚可议。
赵志敬是王处一的内门弟子,即使是他教唆弟子有错在先,真有什么实质上的处罚也很难。师长们最多叫他再少接触门内重要事务,下一任全真掌教是尹志平,这本就是板上钉钉之事,故而一来二去,丘处机与郝大通便罚赵志敬门下闭门思过。
纪迁千显然是觉得此惩过轻,却也无他法。而丘处机的另一条处罚叫他只觉得无理:尹志平被罚了三日禁闭,。
丘处机自然有自己的考量。尹志平既是下任掌教,他的言行举止时时刻刻为众道监查,此次之事虽非他之过,却也要算他一个失察之责。
尹志平自是二话不说领了命就要去思过室跪祖师,纪迁千眼疾手快给死死拉住他,冲丘处机干笑一声。
“师伯,咱先把过儿的事儿处理了罢?处理完后您叫我跟着尹师兄一块儿跪祖师去都行。”
丘处机满脸“你觉得我会吃你下的套吗”,显然是铁了心不准许他陪罚。但丘处机没否定他的前一句话,于是纪迁千拉着尹志平就回屋里,门一关上黑脸骂了句脏话。
“赵志敬的脑子是被玉蜂蛰没了吗?”纪迁千骂道,“欺负过儿能有什么好处?”
这一日太多事故,尹志平已很是疲倦。他散了发髻褪了道袍,坐在床上,拉过纪迁千背对自己坐下,一边拆着他的发髻一边道:“早些歇息,莫想太多。”说着他要给纪迁千宽了道衣,纪迁千却顿了顿摁住他的手。
“哎呀,我给忘了,”纪迁千懊悔道,“丘师伯把洪凌波——就是李莫愁那个弟子,留在了客堂里。我去安排一下,你先睡。”
尹志平道了声好,纪迁千便拿着簪子随意把头发簪住,起身穿鞋,走到门边,回头看了他一眼。
“早些睡,别等我,”他笑道,“你太累啦。什么事儿交给明天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