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泊雪冰冷道:“重申一遍,不要在吃饭时谈工作。”
尹珀秋愣了一下,随及大笑,道:“哦,我的错!我忘了!”
化解尴尬式的大吃两口菜,又问道:“来点酒?”
为了防止裴泊雪拒绝,他提前说道:“你该不会说,工作时间不喝酒吧?”
裴泊雪微微一笑,说道:“我不喝酒的。”
他永远理智,绝不允许有一刻的怠惰,尤其是他现在所处的地位,稍一不留神就死无葬身之地。
“这梅酒是楚冰梅酿造的,说个笑话,这酒就埋在他坟地的那棵梅花树下,”尹珀秋把酒倒在碗里,手腕沉浮着,酒也沉浮着琥珀色的微光,他的声音像蛇一样有诱惑力:“来一点吧。”
“不要。”
完全不上当。没有丝毫迟疑。
尹珀秋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裴泊雪推开凳子,说了句“吃好了”,竟然就离开了。
他一身白衫宛如冰雪般剔透冷漠,仿佛只要一靠近有热乎气的东西,就要被融化得无影无踪。
数次碰一鼻子灰的尹珀秋难得安静下来,他的眼眸也随着酒波荡漾。
“泊雪,我只希望你开心。爱你,我早就没尊严了。”
出了门的裴泊雪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一人处在光里,一个站在暗处,都清晰地看到一条光和影的分界线。
他看到尹珀秋的灵魂再一次向凤凌靠拢,融合更多。
他心烦意乱道:“我不需要:做好你自己!”
灵合宫的日子非常枯燥,每天都重复了一样的工作:到楚冰梅那练功,去凤凌房间嗅嫁衣,尹珀秋偶尔说几句话,剩下的时间交给裴泊雪。
不过那时多半是晚上了,他选择回去睡觉,然后听到房间里一声声的叹息。
被屏蔽的法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他用了力气也看不清鬼怪的实体,却猜出那极可能是黎州彦。
鬼怪的声音娇娇柔柔的,很好听,和娇软美人黎州彦的形象很符合。
他点了根蜡烛,蜡烛摇着红影,摇摇曳曳仿佛有人走路生风。
裴泊雪一连几个晚上没睡好。
他不敢保证黎州彦的事凤凌知道,就没打算跟楚冰梅和凤凌说。
就在第三天晚上,主动敲开了尹珀秋的门。
尹珀秋惊讶地差点从床上掉下去,紧张忙乱地收拾散乱在地上的袜子和鞋子,忙着说:“请坐、请坐、屋里乱。你也不早说。”
裴泊雪早想好了一个端庄的借口,还没开口,就见尹珀秋在那推着被窝里的人:
“你出去,今天这里有人睡了。”
裴泊雪脸色瞬间变得灰绿,眼睛睁大了无神地盯着前方,紧抿着下颌线,然后转身就走。
“哎呀呀,误会,误会。你看他是谁!”
裴泊雪转身,看到从床上下来蹑手蹑脚往外溜的老布片子,稍稍缓和了些,随口道:“你和他关系挺好。”
“哪有!它没脑子的,我和它可不是那种关系。”
尹珀秋急着辩解,裴泊雪却无所谓道:“我又没说什么。”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把鞋子脱了,膝盖弯曲着,腿收在里面,脑袋靠在膝盖上,一副乖巧的样子:
“你别赶他走了,一起吧,反正我不介意。”
尹珀秋差点咬到舌头。
他听出来裴泊雪话里的意思,只睡觉,不干别的,劝他最好老实安分点——可他又是能听话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