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三人动作很快,火很快被救了下来,何霜澄顶着满是黑灰的脸给邻居赔了不是,又赔了银两,才把事了结了。
何霜澄坐在堂屋主位上,高星沉与瑶杭跪在一边,静静等待他的发落。
何霜澄提起桌上的茶壶,也不管是凉水,对着壶嘴就喝了大半,凉水入肚,他才觉得心中怒火平息了一些。他拍一下桌子,上面放的炮竹被震得跳了起来,又重重砸了回去。
何霜澄捂住心口,气得嗓子都哑了,“谁先扔的?”
两人第一时间指向对方,何霜澄被气笑了,“好啊,好的很啊,我也不问是谁了,你们两个都给我去面壁思过!”何霜澄突然觉得孤身一人挺好的,至少不会英年早逝。
何霜澄简单洗了脸,想着过年就小惩大戒,披了外衣去喊他们睡觉,结果这两人跪坐在地上玩起了翻花绳,翻花绳也不太平,为了根绳子又开始推搡对方。
何霜澄咬着后槽牙笑道:“让你们两面壁,你俩给我玩上了?”
早在何霜澄开口,高星沉就脱手规矩跪好了。
瑶杭手指上还挑着绳子,有些尴尬地对和何霜澄笑笑,立刻垂头跪好,心里骂死高星沉了。
何霜澄使了木偶给自己抬了椅子,一撩衣袍坐下,捧起茶盏,呷了口茶,不由得拿出些威严来,“给我面对面跪好,我陪着你们,今晚正好守岁。”
起初高星沉还生气何霜澄如此罚他,可是后来看着瑶杭脸上一大块污渍,突然想发笑,渐渐有些掌不住了,他用力咬着自己嘴唇,眼珠子咕噜咕噜乱转起来,却还是忍不住扬了嘴角,又努力憋回去。瑶杭也好不到哪去,看到高星沉如此忍耐,她太想笑了,只能用力撇嘴,差点把嘴角咬烂了。也不知是谁噗嗤笑了出来,两人再也忍不住,用拳头砸对方,边砸边哈哈大笑起来。
何霜澄提起拇指粗的竹竿,戳了戳高星沉,让他不要再笑,可是两人却是控制不住彼此,笑得更欢快了。
何霜澄双手托腮,十分苦恼,思考自己犯了什么错,遇到这两活爹。
何霜澄仰天长叹,“有你俩,我是真服气了!”
何霜澄这边兵荒马乱,缙云仙都也是闹得人仰马翻。
年三十下午,众人于山门外立下香案,供奉了灵牌,山下村民早就里三层外三层等着仪式了。
吉时一到,仪式开始了,杳杳从未见过这般热闹的场景,也是伸长脖子去看,监院捧了牌位去安置了,各殿主自去厨房请供,接着按规矩轮番磕了头。
经师拈香供奉了,唱道:“诸位可归家过年了。”
底下弟子又磕了头,恭恭敬敬辞岁,各自散了。
仪式结束天已经晚了,温修给白雀杳杳戴了绒花,换了新衣,领着没有回家过年的师弟们,先去掌门处领了压岁钱,接着又去了各长老那边,十方真君早早在蘅芷元君殿里等着了,每人都是封了厚厚的红包。
守完岁,众人都走了,十方真君又掏出一个更厚的红包给了蘅芷元君。
蘅芷元君接了过来,就见上面画了平安符,便道:“给我的?”
十方真君点点头,蘅芷元君笑道:“多谢,只是不好意思了,我未给你准备红包,多余的这个是给诗凤的,你若是不嫌弃,”她说着,走到书案前,写了一副对联给他了。“我能拿得出手的,大概就是这手字了,与你做回礼吧。”
十方真君冰山似的脸上终于带了笑,待到墨迹干了,点点头,将对联细心折好,宝贝似的拿走了。
蘅芷元君倚在床上,从枕头下摸出看了一半的话本,惊茶吐着信子也来了,蘅芷元君笑着给她戴了顶小帽,“小蛇儿新年好啊。”任由它立在自己肩上陪她看话本,有时候看得快了,它还要用尾巴卷住蘅芷元君的手,示意她慢一点。
蘅芷元君停下来等惊茶,看到惊茶血一般艳红的尾尖带了一点黑色,形成了强烈的冲击,她伸手点了点惊茶的黑色的尾尖,“真是个有趣的小蛇儿,还识字,还好珞斐没有发现你,不然又要斩妖除魔了。”
十方真君站在屋外,看着月华如水,天上偶有烟花稍纵即逝,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字,笑笑走了。
温修他们散了后,并未去歇下,而是去了大殿前的广场放烟花。温修搬了桌椅与温仪闭眼对弈,白雀忙着与杳杳在炼丹炉里烤橘子吃,开始一个一个烤,两人吃得满嘴满脸的灰,后来苏望庭也跟着吃了几个,觉得味道不错,想着给大家一起尝尝,白雀踩着柴垛索性把一袋子橘子一股脑扔全倒进了丹炉内,怕橘子多不好烤,他又费力添了几大把柴。
炼丹炉内火越烧越旺,白雀啃着鸡腿,苏望庭在一旁吃瓜子,边吃边说:“你说这瓜子怎么这么香,停不下来了。”
“师叔你怎么不吐瓜子皮?”白雀垫着脚去看苏望庭手里的瓜子,他不愿意吃瓜子不是不爱吃,是因为豁牙不好嗑。
苏望庭咽下瓜子,指了指低头剥瓜子的叶成归,又从他面前抓起一把剥好的瓜子仁一把吃了,嚼了半天咽了,叶成归赶忙递上一杯茶让他喝。
白雀抱住苏望庭的腿,眼巴巴望着他,“给我吃口师叔。”
苏望庭很是阔气抓了一把给白雀吃,想了想又叮嘱他,“等会给成归师叔拿点橘子贿赂贿赂。”说罢,冲他眨了眨眼。
白雀欢天喜地接了过来,一把吃了,吃得嘎吱作响,又想着给杳杳分一把。
杳杳盯着丹炉里烧得越来越旺的火,直觉有点不对劲,倏地丹炉内发出一股浓烟,猝不及防间炼丹炉炸了,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滚滚黑烟弥漫在整个大殿广场。
大殿长老听到巨响,拍着大腿从殿内连滚带爬冲了出来,一看自己的炼丹炉被烧炸了,立刻哭天喊地,“我的炼丹炉!我的炼丹炉!这是祖师爷从蓬莱仙境求来的啊!一千年啊,一千年!宗门浩劫啊!”大殿长老再无平日里的威严端正,他一甩拂尘,吹胡子瞪眼地怒道:“谁干的?”
白雀哆哆嗦嗦站了出来,“我……”
杳杳也举了手,苏望庭也站了出来,温修立刻上前跪下,众人见他跪下,也是扑通扑通跟下饺子似的跪下了。
大殿长老想要抱一抱他的宝贝炼丹炉,却被烫得哎呦一声,他欲哭无泪,“以清你也有份?”
温修道:“弟子的错,贪心放了太多橘子了。”
大殿长老捂住胸口,气得倒仰,“你也烤橘子了?你拿我炼丹炉烤橘子了?”
温修点了点头。
大殿长老道:“师门不幸啊,老君当年只炼化一个猴儿,我这却是一堆猴儿。为首的猴儿,还是我最喜欢的。”
温仪道:“长老恕罪,是以宁咳嗽,哥哥才烤了橘子来给以宁。”
大殿长老这才看到温仪茫然无措地跪在一边,赶忙上前扶她起身,又忍不住捶胸顿足,“罢了罢了,时也命也,我找人来修吧。”他叹了口气,摆摆手道:“你们混闹去吧。”说完,如同泄了气一般摇着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