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文愿的表情跟裂开了一样,要不是安全带勒着,此刻她怕是巴不得冲到后座,领着苏丝弦狠狠甩一甩她脑子里的水,才肯罢休。
俞免唇角的喜色显露无疑,她吹了声口哨,将手机上的收款二维码举到文愿面前。
不一会儿,支付宝到账六千六百六十六的声音,便配合上文愿恨铁不成钢的怨气充斥满了车厢。她的脑子断了线,竟硬生生将拐弯点开了过去。只能一面狼狈地调头,一面咬牙切齿的问道:“不是,你俩这婚真的离了吗?”
尾页补上了沈星川名字的离婚协议书扫描件,连同那条明日同城送达的消息一同躺在苏丝弦的手机里。她回了个嗯,从中抬起头来认真说道:“包真的。”
艾薇儿悄没声的打了个哈欠,她将空调拨高了些,免得冻着后排的某位风雪夜归人。
“财务是项大工程,就算因为咱们把破绽口子撕大了,人也得用点时间考虑钻不钻。我还是坚持我之前的观点:风险过大,难以把控。”
周律师打了转向灯,顺着话题说道:“国外那个项目把沈慎逼到签对赌协议筹集现金的节点上,苏家大姐已经到了南云就职。吴的案件调查又上了秤,他们拖不了多久。”
趁着红灯的空隙,她看了眼后视镜里沉默不语的人:“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候,尽早处理是对的。”
“她没相信,现在正守株待兔呢。”沈星川伸手将车窗降下来了些,任由凌冽寒风刀子似的往里刮。
她的身子骨只将养了一段时间,眼下尚未恢复。数小时的奔波让她面色苍白得可怕,仿佛风一吹就会如落叶般凋零。
听到这话,前排的二人隔空对视一眼,默默叹了口气。
原以为沈星川执行的是对比产生美,末了给人来个冲击大的,一拍两散、伤心绝情好离婚的方正政策!打上了他们这种家庭统一出场标志的苏大小姐,一看也是个合格的冷酷无情联姻机器。
谁知道二位神仙居然在这般完美地配置下,硬生生搞了十来年的纯爱!偏偏又参合了失忆这一遭,大约是个人都能感觉到不对劲。
艾薇儿将脖子朝后扭到个诡异幅度,努力克制着自己想掐死恋爱脑的冲动:“正常人走这一遭,现在都该在酒吧买醉,然后让她老爹派人弄死你吧?”
沈星川的手指搭在膝上有节奏地点着,听到后半句话时竟是笑了:“等弄清原委,再亲手弄死我,才是她的风格。”
没想到这人如今还能笑得出来,艾薇儿眉头一挑:“哦,那蓝玉烟不是还活着吗?”
沈星川眼里却涌上了些胜利者的不屑:“运气好。那时候她已然不在意一个过客了。”
艾薇儿直勾勾翻了个大白眼。婚姻一栏都要写离异的人了,有什么脸在这里跟她们说这些凭什么后来者居上,因为背地里又争又抢的屁话。
被发配为司机的周律师默默咽下了狗粮,卡兹一声将那冷风直灌的窗口给关上。
发爱情的疯可以,发离婚的癫也可以,但是请不要冻死旁人。
离婚协议书的副本摆在办公桌角,沈慎没去看它,反倒是将手搁在另一份合约上,沉声说道:“苏明武这只老狐狸,想让我用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去换他手里的流动资金。”
正经危坐的沈星池只维持着一贯的恭敬:“您跟他约定了之后用同等比例的whisper股份进行交换,并且他不可以将股票出售给除股东之外的人,也算是做到了道保险。”
“我可不能保证那交换回去的百分之十股票的最后市值是多少?”沈慎皮笑肉不笑的动了动嘴角,而后拉开抽屉将几张照片推给她。
“你倒是不怕哪天睡觉的时候,她拿刀割了你的喉咙。”
沈星池扫了眼照片,面色不改:“握刀难免伤手,但杀人也快。”
沈慎盯着这把多年磋磨下来,愈发趁手工具看了几秒,下达了命令:“从她那里拿到我想要的东西。这么些年过去,我的耐心所剩不多。”
年迈的毒蛇用一双戒备、利用、玩弄的眼睛看着她,照常露出了尖利毒牙,嘶嘶声让人不寒而栗。
沈星池起身,在碎纸机的工作声中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是,父亲。”
燕城的三月尾、四月头尚带着些寒风料峭,苏丝弦忙着准备影片参赛报名后的繁琐事项,没工夫去挑些换季的着装,只能先从家里挑些往年的应付过去。
沈星川担心孩子会发现什么端疑,便推了些不重要的工作早早回家。哪知道二楼的电梯门一开,她便与大包小包撞了个正着。
来人是苏丝弦的助理,二十五六的小姑娘,此刻正利索的推着三个行李箱将路堵死。
小助理见过沈星川几面,这些日子也话里话外听得王大花对这只“狗东西”的单方面辱骂。但别人家事她一个外人不好参合,只能手忙脚乱地把行李箱扒拉开,将话润色一番后开口道:“丝弦姐挑了几件衣服……出国用。”
主卧的门虚掩着,苏丝弦与沈处蔚的谈笑从里头传出来,像极了往常岁月中的平凡一天。
沈星川点了点头,便不再过问。保姆迎了上来,想从她手中将外套接过去挂好。但女主人的脚步迈的比平日里还慢了几个拍子,挪了老半天还在主卧门口溜达。
磨磨蹭蹭到门开。捧着手机与人视频的沈处蔚,本想展示自己在小学生魔方大赛里勇夺参与奖的奖状。哪知道屏幕一转,竟让二人的视线避无可避的撞了个正着。
只匆匆在睡衣外套了件外套,窝在被窝里洋洋回话的苏丝弦笑容一下僵住。
相较于某人妆容淡雅,衣冠整洁一副能立刻拉去跟各界领导会面,照片直出的模样。被小祖宗一个电话打醒的她,整个人透露着昼夜颠倒的颓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