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树浓密的叶影悬挂在窗棂,风将碎光吹满程澈柔软的发丝,宋之珩见状忍不住伸手去捉,却被程澈又一次抱住,他只好无奈地笑着喊:“好啦我知道啦,是不是和我在一起不管多久你都不会感到烦?而且无论我做什么,对不对对不对?”
程澈弯着眼睛朝他点头,又凑上去吻了吻他。
“宋之珩,我真的好喜欢你。”
程澈说话时低低的笑声顺着风经过耳朵,宋之珩拨开头发,发现程澈总是打理得很整齐的发丝,那时也正在风中乱舞。
他发现程澈的眼睛总是亮亮的,像黑暗里兀自亮着的一站台灯,亮久了目光也热乎乎的,落在他的身上留下一片温烫。
“……你怎么说得这么直接啊。”宋之珩被他的目光烫到,突然感觉脸颊有点热,连说话也不利索起来,“我还以为你会说个情诗什么的……”
程澈却笑,他看出宋之珩的口是心非,反过来牵住宋之珩原本攥住他的手。他说:“你想听我就讲给你听。”
略显闷热的风吹过,却带来一股酸涩又清爽的味道,像冷调的绿意,很是好闻。宋之珩在风中看着程澈的嘴唇一张一合、目光真诚地说:“无数颗风的心,在我们相爱的寂静里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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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爱人是从自己身体里拆下的一根肋骨,程澈本以为短短一个月的分别对自己而言不算什么,就算再痛他也总会等到宋之珩回来。然而午夜梦回,剖开体腔便会发觉,内里空荡,成片风涌。
那是属于宋之珩的位置,唯有他能填满。
程澈早就想过,或许这一路往后,会有更多的迷障雾翳,岁月洪流,无情地捕获所有侥幸,或许他们不一定能有好结果。
但他依旧渴望探寻,在爱情的海洋里,人能迷失至何种境地?当心中最珍视之人在关键时刻离开,他又将如何自处?
然而,他目前只是一个学生,尚无神通广大之能。若是十年后的他,面对这一切时,又能作出怎样明智的选择?
会不顾一切将他锁在身边,还是放手还他平静的生活?无论是什么,现在的程澈都想不到。
随着这段时间学习压力渐渐上来,他做梦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他总是会梦见蹁跹无尽的大火,自己端坐于城市之巅的摩天大楼上,凝视着下方。那火势如同双头蛇般蜿蜒蔓延,将整个城市吞噬,而他所能见到的,唯有那片被烈焰映照的幽暗与死寂。
太阳仿佛即将熄灭的烛火,微弱而无力,其周围遍布着火焰肆虐的痕迹,它们早已变成一片荒芜的灰烬之地,如同时间的锈斑,沉重地依附在身旁。
梦中,他步履艰难地走过这片废墟,每一步都伴随着灰烬的碎裂声,它们轻易地化为尘埃,随风而去。他似乎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最终选择跃入火海,亲眼见证自己的身躯在烈焰中逐渐瓦解,直至被火焰彻底剖析、吞噬,化为虚无。
意识渐渐清明,大火不见踪影。烈火焚噬的痛感仿佛还在,它铺天盖地而下,将程澈削得更加单薄。飘飘荡荡,还好他走进了现实的光亮里。
随着十一点半宿舍熄灯铃声的准时响起,程澈的桌面便被黑暗吞噬了,清醒过来后他迅速打开台灯,柔和的光线再次照亮了书桌的一角。揉了揉因长时间盯着习题而略显疲惫的双眼,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练习题上。
斜对面的陈仰清见状,也毫不示弱地继续埋头苦读,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这一幕,让原本打算上床休息的周栩闻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说你们俩,至于这么拼命吗?这都半个月了,我好像就没见过你们在十二点前睡过觉。咱们这才高一呢,悠着点儿啊,别把自己熬成‘国宝’了!”周栩闻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坐在椅子上的秦修,正专心致志地背着公式,听到周栩闻的话后,嘴角也不禁勾起了一抹笑意:“人俩是响当当的学霸,学霸是怎么来的呀?都是拼出来的,你没那个毅力就别评价了啊,乖。”
“嘿你说就说犯什么贱呢,谁‘乖’了?你再说一遍试试。”周栩闻边说边从床上跳下来,迅速移动到秦修身边,佯装要与他打闹。
“我说你啊,别光顾着晚上背新东西,这玩意儿你现在背完,明天早晨又忘得一干二净了。”周栩闻认真地劝道,“你应该趁着这会儿复习一下今天学的内容,巩固一下记忆,知道吗你?”
秦修笑着给了周栩闻一脚,随口回答:“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我就是喜欢晚上背东西,而且我还真有这本事,看一遍就记住了。”
“你这是赤裸裸的炫耀,杀人诛心的东西。”
周栩闻不再自讨没趣,于是转移阵地,悄悄凑到了年级第一程澈的背后,打算偷偷观察并学习一些高效的学习方法。
然而刚一站定,他的目光就被桌上的一个相框牢牢吸引,里面竟是他最铁的哥们儿宋之珩的照片。
“不是吧程澈,你怎么把宋之珩的照片摆自己桌上啊?这操作挺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