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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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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轻轻应了一声,似乎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我满心焦急,只想即刻见到他,于是我问阿姨:“阿姨,我能不能下去找他?他现在在哪呢?”

阿姨这次却沉默不语。

我不明白为什么,只好静静等待她开口,可是这也太漫长了。

我尝试着将注意力转移到病房内的某个角落,比如那面墙上的时钟。我默默地数着秒针一圈又一圈地缓缓转动,直到它完成了三次完整的循环,阿姨终于打破了这漫长的沉寂。

然而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却如同晴天霹雳,让我措手不及。

“小珩,我希望你和程澈分手。”

眸中情绪翻涌,我却觉得喉间干涩得无法说话。

我心中早早酝酿好的辞藻与对话,一路幻想了各种可能遇到的场景,甚至一分钟前,我还在构思如何以高情商的方式回应阿姨的提问,却在听到那个词语、与她对视上的瞬间都变成苍白的纸,被风一吹,哗啦啦飞走了,什么也不剩。

那个动词可以出现在任何人身上,唯独不能用在我和程澈之间。

如同一株脆弱火苗被恶狠狠泼了一桶刺鼻的汽油,在瞬间火势滔天,我第一次敢违逆阿姨:“阿姨,我们不会分手的。”

她似乎早已预料到我会如此回应,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可紧接着,她的话语几乎要让我败下阵来。

“你们才在一起半个月,彼此之间感情深,可你认为你们之间还能有未来吗?你也清楚自己目前的健康状况。”

阿姨似乎意识到直接说出可能过于残酷无情,毕竟我的年龄和经历摆在那里,她也算我的第二个妈妈,于是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采用了一种更为温和的方式表达,我看得出来她想最大程度减少对我的伤害。

可那个词出来时就注定,后面有什么话我都不在乎了。

“我只是不愿小澈再受一丝伤害,不愿再见他踏入医院半步了。”

她望向我,目光中满是恳求,让我心头一紧,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她的手。

“阿姨,我……”

“小珩,就算阿姨求你。”她眼眶泛红,平日里的精致面容此刻被泪水浸透,我听不得那个求字,本能地跪倒在地,扶住摇摇欲坠的她,耳边是她一字一顿、深情而沉重的话语。

“阿姨知道你从小就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可我也是一个母亲,我真的没法再看到我的孩子下一次满身是血地出现在我面前。”

她像两年前一样嚎啕大哭,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扭曲而悲痛,喉口几度痉挛,差点儿要喘不上气来。

“阿姨求你……求你放他走吧,你给他一个没有你在的生活,只要他平安健康怎样都好,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我从未见过如此卑微的姿态,就像放下了所有的自尊与骄傲,豁出去一切也要让我们分开。

那一瞬间我几乎要怀疑,如果我在这一刻稍微放松手中的力道,她是否会直接从沙发上滑落,甚至不惜以匍匐跪地的姿态来表达恳求和决心。

我第一次深刻体会到自己口中的爱,在母爱的伟大面前,竟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以至于我几乎要动摇自己的信念。我只好保守着说:

“阿姨您别这样,我会好起来的,我有很多药,以后我还会接受治疗,我……”

“不行,你们必须分手!”

宽敞却压抑的空间里,阿姨的声音犹如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穿透了每一寸空气。

“阿姨是过来人,我明白你现在想的是什么,你可以去治疗,你可以吃药可以看医生,但这要多久你有想过吗?三个月?一年?三年?还是更久?!”

她的脸胀红成猪肝的颜色,整个人剧烈地哆嗦起来,声音一层层升高,及至说到最后都已经声嘶力竭。

我看得出她眼里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无奈。

“你可以慢慢治病,可小澈能等这么久吗……”

说到这里,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如断线的珍珠,纷纷扬扬地洒落,与脸上的泪痕交织在一起,模糊了她的面容,也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听出来她话语中的含义,心里最后一层防线也被攻破。

心脏处传来的窒闷感让我的腿发麻发软,以至于我整个上身都匍匐在冰凉的地砖上,一下一下磕头。额头与地板碰撞的沉闷声响,被眼泪腌渍的沙哑哭求,一切声响拧成一股粗粝的麻绳,狠狠绞上阿姨的脖子。

她一定还在生我气,看到我这个样子却没有给我一顿劈头盖脸的打,也没有扶我起来。

最后我妈和陈医生冲进来拼命拉住我,可我跪在原地不躲不闪,两尊膝盖浇了水泥一般纹丝不动,她们两个人也拽不开我。

最终还是阿姨一句轻柔的“起来吧”试图平息这场僵局,我把头摇晃成拨浪鼓,就是不肯答应,生怕起身的瞬间,便是与程澈的关系彻底断绝之时。

“阿姨,您等我半年好不好,我什么苦都能吃,我会尽快好起来的……就半年,如果半年之后我没有康复,到时候我主动跟他提分手……”

腔内像是凝了冰层,每口呼吸都夹着雪屑,将肺叶喉管刮得生疼。我不知道我说完这句话后阿姨是什么样的表情,因为她早已背过脸去没有看我,我也不确定自己的要求是否被答应,我妈却趁着这个功夫一下子把我从地上提起来了。

当我被拖拽着移出病房时,心中仍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下一秒就能与程澈不期而遇。但现实却残酷地打破了我的幻想,我的周围依旧是那些同病相怜的病友们,三分钟之后,我的腿隐隐作痛,程澈却依然没有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

这一颗不死的心在进入电梯前都没有死,直到我怀着它走出医院的住院部时我才发现,它真的凉透了。

消毒水和药物的气息终于被我抛在了身后,我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往哪里走。

暴雨已经停了,地上残留的水渍却还没有彻底干涸。路灯照射着那一个个小水洼,闪着晶晶亮亮的光。我在其间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只有我一个人的影子。

我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某种怪圈,确切来说,我和程澈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在进行一场冷战,一场由我单方面发起的冷战。

有人说彻底沉浸在爱里的人大多数时候是不清醒的,我想我应当也是其中的一个俗人,不论是一直以来和自己较劲时产生的孤独感,还是当下一时心软被阿姨反客为主。

可我爱他是真,想要他平安顺遂是真,想要时刻与他相伴也是真,只是发自内心在纠结,在做出一种近乎矫情的行为。也许我需要一个机会给自己一次放空的机会,去静下心来好好审视自己的状态,要如何收起全身的锋芒才不会让爱我的、我爱的人受伤。

我开始拼命压抑自己的情绪,得到妈妈的允许后,我坐在河边的长椅上,任清风吹过,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随意乱画着。

于是某些念头就在此时钻入脑海,我想到了蔚蓝的海水、漫天的星光、烧的通红的火炉,终年覆盖的冰雪以及日落后的海滩。纸张的空白处被我写下了库蓝斯提和月间海的名字,我想来一场独处的旅行,也许这趟旅途结束之后,那些始终困扰的事都会迎刃而解。

可我忘了我目前不是一个正常人。

妈妈坐在了我的旁边,我见状便往一旁挪了挪,她的手温柔抚过我出血的额头,我其实不太疼,可她的眼泪一串一串滑落,我怪我当时没有立刻看见。

当我终于抬起眼帘,才惊觉妈妈早已默默垂泪多时。我怔怔地望着她,那份熟悉的温暖与安慰瞬间涌上心头,身体不由自主地依偎她进入我的怀抱,如同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一般,我轻声安慰道:“妈妈,你别哭,我会努力康复的。”

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后脑勺,用带着鼻音的声音含糊地回应了几声。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心情能稍微轻松一些,我展示了自己刚才那幅略显随意的画作,并故作幽默地说:“看来我已经晋升为抽象派大师了,妈妈,你的艺术鉴赏力应该能读懂我这幅杰作吧?

妈妈搂住我点头,温柔说:“库蓝斯提岛和月间海,我看的出来,而且你还写上了。”

真是母子连心,她立刻就领悟了我的言外之意,关切地询问我想何时启程。我沉思片刻后,给出了一个月后出发的答复。她虽有些担忧,但仍点头应允,并决定届时与我同行。我深知她的顾虑,毕竟我也没有一个人坐过飞机。

我抱着那盆吊兰抬目远眺,河岸边散步的人群中,既有银发苍苍、步履蹒跚的老者,也有活力四射、嬉戏打闹的孩童,却唯独不见与我和母亲同龄之人,或许他们此刻正沉浸在晨梦的温柔之中,尚未苏醒。

满床清凌的水波飘浮在水面,风将水点吹满妈妈柔软的发丝,我伸手帮她弹掉,恍然间又想起我曾经也这样弄过他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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