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刘掌柜带路,在小巷子里七拐八转,总算找到了深藏在巷弄中的陈氏豆腐坊,孟芳儿见到了大姐,高兴得几乎热泪盈眶,连连向江问简几人道谢。
她先前帮忙救过陆鸣山,江问简自然觉得送她过来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刘掌柜就领上这人情了,十分热络地同两姐妹攀谈起来,聊得都不愿意走。
“这个刘掌柜,好像恨不得明天就叫人来说亲。”辞别孟芳儿姐妹俩出来,江问简一边往巷弄外走,一边同陆鸣山谈笑,“这也太殷勤了,想娶媳妇儿的时候,都是这么殷勤的么?”
陆鸣山:“那也没有,也许是他年纪稍大,比较急。”
江问简瞥了他一眼:“噢,所以你是因为年纪还轻,不着急?”
陆鸣山一愣:“啊?”
江问简:“就不见你有多殷勤。”
陆鸣山:“……”
这话有些轻佻,实在不像江问简会说出来的话。要知道,他心里清楚自己不会嫁给陆鸣山,这类话题他一直都是避而不谈的。
陆鸣山抓了抓脑袋,不知如何回话。
江问简撇撇嘴,将两手背在身后,兀自往前走去。
陆鸣山怕他觉得自己怠慢了他、不中意他,只得跟上,为自己辩解:“棠儿,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不如别的男人能说会道,你别介意。”
江问简哼了一声:“我可不是介意这个。”
陆鸣山:“那你介意什么?”
江问简挑眉:“为什么不肯跟我去流州?”
陆鸣山:“……”
这话江问简已经说过太多次,陆鸣山也回答了他太多次,颇有些无奈。
江问简明知道,即使他去了流州,在衙门谋一份差事,两人也不可能有什么姻缘,为什么仍这样坚持呢?
陆鸣山只能说:“我想先干一份事业。”
不干出一番事业,他永远也不可能回到以前的位置,永远也不可能与江问简走在同一条路上。
“干什么事业?”江问简歪了歪头,“你总是不肯说,也许说出来,我能帮你呢。”
陆鸣山依然是摇头,把话题引开了。
要是江问简已经嫁给他了,夫妻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那告诉他也无妨。
可江问简并没有嫁给他。
万一他这次判断有误,或是最后功亏一篑,那没有牵涉其中的江问简就能置身于风波之外,何必告诉他这个计划让他牵涉进来冒险呢?
把江问简送到青岳书院附近的此间茶楼,约好了午饭时在这茶楼见,陆鸣山才匆匆往据点处赶。
彪子几人早已在据点处等着他,见他平安进院,彪子都要哭出来了。
“小侯爷,还好您没事,那一刀砍得太深,这几天都联系不上您,属下急得嘴上都长泡了。”
“我没事。”陆鸣山一边说,一边看着手下弟兄们拼凑着绘制出来的矿洞地形和守卫图,“你们的伤势怎么样?”
“都挺过来了,没什么大事。”老吴在一旁说,“这次真是惊险,没在矿洞被发现,居然在回来的路上碰上了他们的精锐。”
“我们低估他们了。”陆鸣山道,“这群人虽然多是些三教九流泛泛之辈,但也有不少厉害角色,看来,这幕后之人,确实有谋反之心。”
他看完地形图,提起毛笔,把自己探明的那一部分补上。
老吴又道:“对了,小侯爷,还有一件要事,大将军回信了。”
“当真?”陆鸣山的毛笔一顿,而后迅速把地图画完,“拿来给我看。”
老吴将信拿过来拆开,递给陆鸣山。
威远大将军秦般,比陆鸣山只大一岁,两人儿时相识,少年时又一起在边疆军营待过,他也是少数几个在陆家没落后仍与陆鸣山保持联系的至交好友之一。
秦般生性寡言沉稳,写的信也十分简短,陆鸣山扫了两眼就全部看完,笑道:“果然,他让我把详细情况写给他,最好有据点地图、矿洞图和硝石运送路线,还要预估对方的兵力。”
彪子嘿嘿一笑:“那不就和您想到一块儿去了,这就是英雄所见略同。大将军果然是大将军,上来就预估人家兵力,规划作战路线,能动手绝不动嘴。”
陆鸣山让老吴把几张地图重新誊绘一份,自己坐下来,给秦般写信。
一旁还有三个打着绷带的弟兄,分别是六子、老何、大柱,本来受了伤都蔫蔫地在旁休息,六子却忽然想起一事,说:“小侯爷,属下前阵子往北边走了些,听到一桩传闻,说罗州遭遇了百年一遇的大洪水,几十万百姓颗粒无收。”
“罗州?”陆鸣山顿了顿,“那离京城不远。”
“是啊。洪水之后往往有大疫,罗州离京城这么近,无家可归的老百姓肯定会往京城跑,皇城底下怎么也能讨到一口饭吃,可这一跑,说不准就把疫病带去了。”六子说。
“不错。”陆鸣山微微蹙眉,“那朝廷的当务之急,就是立刻安排罗州赈灾……该不会又派大将军去罢?”
“属下也是这么猜测。”六子扶着自己的伤手,“放眼朝堂,似乎也没有人比大将军更合适了。要是大将军去了罗州赈灾,那咱们这边怎么办?”
陆鸣山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先把信写完,将老吴誊绘完的几张地图也一并折好,塞进信封。
“从津州走水路入京,坐停靠少、走得快的商船。”陆鸣山叮嘱老吴,“不管大将军是在京城,还是被派去罗州赈灾,务必尽快把信送到大将军手里。”
“是。”老吴接过了信,又问,“小侯爷,要是大将军真的已经去罗州赈灾了,那怎么办?大将军手里有半块虎符,情况紧急时多少能自行调动一些人马,可咱们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