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雪眯了眯眼,应熙朗占据的这个壳子说不上好看,但就是那股子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傲娇模样,活像一只猫儿舞着爪子在他面前撒娇一样。
空寂雪叹了一口气,可惜了,看不见他到底长什么模样。
见他不说话了,应希朗便“大发慈悲”的放过了这个话题,他在青年的皱眉中三步并作两步游荡到血池旁边,耸了耸肩,“好吧,我其实是来给你们帮忙的。”
青年的目光锁定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良久方才莞尔,意味深长的说道,“多一个人便是多一份力,我自然不会介意。”
至于到底是什么“力”,那就另当别论了。
只听见“噗通噗通”几声,那四个衙役便被推到了血池中。
瘆人的惨叫声在这个封闭的石室中回荡。
眼看着他们即将被血水湮没,但空寂雪却没有丝毫要救上一救的心思,因为这里是幻境,也只是幻境,这些人早就已经死了,在幻境里救了他们并没有什么用处,不过是徒生事端罢了。
空寂雪看了一眼犹在那里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看的青年。
许是一击不成,他也便不打算再隐藏自己的恶意了。
血池中的人瞬息间变成了四具白骨,它们从池中爬上来,阴森森的骨手就要朝岸上的两人抓去。
空寂雪沉了沉眸子,指间一张灵符已经蓄势待发。
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附身的这具身体忽然不受控制,自己动了起来。
一旁的应熙朗显然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锁着一双潦草的眉毛,“你……”
李二猛地抬起了头,漆黑的眼中好像隐隐泛着红光。
应熙朗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却见李二凭空拿出了一把斧头朝着青年那里砍去。
青年的神色变了又变,“李二哥你……”
他根本来不及躲避,斧头接触他的额头之后,青年整个人都开始分崩离析,变成了一根根白骨从身上散落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空寂雪从李二的记忆力捕捉到了几帧画面。
那是一对琴瑟和鸣的夫妇,夫妇两人育有一子一女。
但一场祭祀却将这一切都毁于一旦,妻子被选中做了神的祭品,皮肉和骨头分离被推上了神的餐桌。
这一切都是李二无法阻拦的,毕竟,这是规矩。刘家村世世代代的规矩。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又一次的祭祀让李二把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也赔了进去。阴年阴月出生的女儿成了那所谓的“神”的容器,儿子则和妻子一样成了祭品。
但是,这些都不是让李二变成这样的原因。
就在祭祀过后的第二天,他的女儿和儿子都回来了,就连早已死了的妻子也回来了。
她看着他,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深情。
但李二却知道她不是她。
于是,李二疯了。
在那些衙役作为祭品的那一场祭祀中,他提着自己打磨了数天的斧头,将那些人的头颅一一砍下,像风干的猪肉一样挂在了房檐下。
那些记忆画面如同眼前掠过的风沙一般点点消散。
空寂雪眼前晃了两下,意识一下子从李二的体内弹了出来,视野中的景象也都变成了感知中模模糊糊是光影。
“该死的!!!”
一声鬼吼像是钟鼓一样敲在了人的心脏上,血池在中的血液在空中骤然炸裂。怨鬼携着漫天的血雾朝空寂雪这里飞扑过来。
空寂雪并指在空中一划,数道金色符篆便挡在了那些冲过来的血雾前面。
他在心中掐算着方位,手中的剑毫不拖沓的飞出,金色的光辉劈开了周围的幻象。
“带上我啊!”
应熙朗及时的脱离那具壳子,抓住了他的袖子,再不及时点,他肯定空寂雪是真敢把他丢在这儿,让他这么一个可怜的小花妖在这里饱受鬼怪的磋磨。
应熙朗兀自哀哀戚戚的叹了一声,跟着空寂雪的步伐却是不见慢。
出了血池的波及范围,迎面便是一群扑上来的骷髅守卫。
前有狼后有虎,看起来像是一个必死之局。
但奇异的是在这狼和虎之间的一条小巷却是清静极了。
人在心慌意乱的时候往往会下意识的选择看起来最安全的道路,看起来安全的并不一定安全,但看起来危险的绝对危险。
空寂雪是半分不觉得这前郎和后虎都是纸糊的。
他毫不迟疑的就……把应熙朗推了过去。
但应熙朗怎么可能不注意他的动作,既然要去探路,那就一起去,这才叫“患难与共”嘛。
空寂雪一个不设防就被他带着一起进了巷子。
这巷子好像又和刚才在的地方不是一个空间一样。仿佛为了印证这个想法,“嘎吱”的一声门响。
一个女童推开门扉,四下瞧了瞧,方才看向他们,“大哥哥你们是外乡人吗?”
寂静的巷子,巷子外还有张牙舞爪的恶鬼,可巷子内却有一个声音稚嫩的女童对着他问问出稀疏平常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