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嬷嬷是湛家的家生子,其父母公婆伺候过湛老太爷、湛老太太,丈夫生前又是大帅的伴读兼贴身小厮,有太多情报来源,因此多少事湛家那些主子们还不知道,她都已经了解的一清二楚。闫憬这几日也不出院子,整日就与甘嬷嬷闲聊,听说了不少湛家鲜为人知的事,对湛家人口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甘嬷嬷因得到了湛霜月的话,对于闫憬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闫憬不喊停,她就一直说,从湛老太爷、湛老太太的婚事开始说,一直说到前些日子湛开冬、湛行清叔侄两个落水成了傻子这事,重点说了湛大帅的那堆妻妾以及湛家的少爷姑娘们,以及他们各自的婚配对象家的大致情况。
甘嬷嬷说的口干,端起茶碗连喝几口茶,才又继续说,“太太最不喜的除了严姨娘,还有春柳、春棉二位姨娘。这二位姨娘是太太再嫁进湛府时,木家送的陪嫁姑娘,是一对双生女,容貌是顶好的,春棉姨娘入府后不到半年就有了身孕,只是她身子弱没能保住,之后就再也没怀过,春柳姨娘倒是没有过身孕。太太不喜这两位姨娘,春棉姨娘也不喜她,平日里都尽量不与她碰上的,倒是春柳姨娘时常去太太那里请安说话。”
闫憬捏了捏眉心,虽只是坐着听甘嬷嬷说,却也已经是身心俱疲,这庞大复杂的湛家人际网,实在是让他头疼极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湛大帅纳那么多妾有什么意思,她们背地里勾心斗角什么花样都玩得出来,就不担心哪天后院失火把自己给烧死了?他见晚饭时间到了,也就不再多想,忙让愿喜传饭,留下甘嬷嬷一起吃。
吃过晚饭,闫憬亲自把甘嬷嬷送回了湛韫的院子,又在她屋子里坐了会,闲聊了几句后,才起身打算回自己院子去,他慢慢走着想着心事,察觉有东西快速靠近,他猛地抬头看去,却什么都没有。闫憬皱眉,想着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了,然后他就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
闫憬低头看去,借着院子石灯里的烛光看清楚了那东西是什么,那是一个小孩,看起来一两岁的样子,看衣着应该是个男孩,眉眼间让他觉着有几分熟悉。那孩子被他踩住了腿,此时正用手推着他的小腿,等他挪开脚后,那孩子手脚并用的往主屋爬去。那孩子还没爬出几米,一声低沉的兽吼声响起,随即一个巨大的黑毛兽从院子里那棵槐树上一跃而下,扑向了那孩子。
湛老太爷去世那日,闫憬见过这黑毛巨兽,当时它虚化严重,数月不见,它虚化的越发严重了,那孩子回头看见黑毛巨兽,脸上毫无惧色,也不再爬动,就那样静静的等着被黑毛巨兽扑倒。黑毛巨兽到了那孩子身前,举起一只前爪就拍了下去。
闫憬虽觉得那孩子大概率不会被黑毛巨兽伤到,但还是动手推了黑毛巨兽那前爪一下,使那前爪偏离了几分落在了那孩子的身侧。那孩子抬头看向闫憬,眼中飞速闪过了一丝红光,然后他就低下头转身继续向主屋爬去。黑毛巨兽见没抓到那孩子,明显暴躁起来,它摇了摇头,再次对那孩子伸出前爪,接着又被闫憬推开了。
黑毛巨兽连着两次被闫憬打扰,终于怒了,回头对着他就一口咬下。闫憬早有提防,在它回头时就避开了,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符拍在了它前左肩上,见它身子一僵,正打算乘胜追击,却没想到它突然炸开了,化作一团黑雾飞速向槐树飞去。闫憬愣了愣,等回过神来,黑雾已经消失在槐树新出的嫩叶中消失不见。
闫憬便回头去看那孩子,他那短短的四肢倒腾的倒快,不一会的工夫已经爬过了小半个院子。闫憬好奇起来,便跟着那孩子也往主屋去,等那孩子上了廊檐,他紧走几步到了台阶前站着,看那孩子扶着墙站起来,一手掀开了帘子进了主屋。他等了等,听主屋里没什么异样后,清咳两声上了台阶,“怀如、怀玉二位姑娘可是歇下了?”
主屋里有人应了一声,听声音是怀如,很快帘子就被掀起,探头看出来的人正是怀如,她见到闫憬先是愣了下,随即笑着请闫憬进屋,“姨娘这会来是有什么事吗?”
闫憬的目光随意的扫了下,就看见那孩子绕过屏风不见了,他便也往那边走去,“我这会刚得了闲,就想着来四少这里看看。”他走到屏风前停住,“这屏风后面是通往四少卧房吗?”
怀如跟了上来,“是的,姨娘要进去看看吗?”
闫憬点头,示意怀如带路。怀如脸上神色一僵,却还是转身带着闫憬绕过了屏风,进了暖阁,又开了暖阁的门进了湛韫的卧房。闫憬注意到这暖阁不小,几乎与他的卧房相当,还分出了里外两间,外间有桌椅,碧纱隔开的小里间里除了床具还有梳妆台。闫憬打量了两眼暖阁就进了湛韫的卧房。
湛韫的卧房虽不小,但一张三进拔步床就占据了三分之二的房间,此时那床上里外几层的绿沈撒花帐子都放下了,让人看不清楚里面。窗前的长几上的汝窑花瓶里养着几支娇艳的鲜花,一张小桌上放着茶具,旁边是两张小圈椅,竟再无旁物。闫憬的目光在卧房里四处扫了一圈,就落在了那张三进拔步床上,看见那孩子掀开帐子爬进去了。
闫憬走到三进拔步床前,有些好奇的问怀如,“四少不在家,这帐子怎么都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