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若看了她一眼,道:“是吗?他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很清楚吗?你跟他在一起,这才跟了几个月?这个男人明明知道你有婚约,就算心存恋慕,也应该隐忍不言,以免坏了姑娘清誉,他却装疯卖傻,跟了你一路。他是风流浪子,无所谓名声,可是被人知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后面跟着个登徒浪子,纪家的名声面子往哪里搁?你的闺誉何存?”
纪晓芙面色苍白道:“他……他是情到深处,我并不怪他……”
周芷若冷笑道:“你不怪他?你一颗心已经被这种花丛老手打动,自然不会怪他了!可是他是怎么对你用情的呢?既不去向纪家提亲,也不和你行聘嫁之礼,对你又是劝诱,又是用强,监.禁了你数月,你逃走之后,也不派人寻找,你以未嫁之身,怀着孩子流落江湖,遮遮掩掩,不敢被师门和亲族所知的时候,这个男人在哪里?你给孩子取名不悔,看样子你并不后悔被他所强,可是,你让纪家和峨嵋颜面何存?你让和你定亲数年的武当殷六侠颜面何存?”
纪晓芙来蝴蝶谷求医以来,周芷若待她一向和善,她也从来不知道周芷若竟然将她的底细了解的如此清楚。如今周芷若突然发难,言辞锐利,咄咄逼人,浑然不像一个羞涩腼腆的女儿家能说出来的话,她听了,脸上哪里挂得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灭绝师太一向喜欢护短,若是纪晓芙被她单独审问,得知她和明教的魔头勾搭成奸,心存眷恋,更把私生女起名叫不悔,早疾言厉色的训斥过去了;然而周芷若对她而言,只是一个略有好感的外人,竟敢当着她的面,如此训斥纪晓芙,她这个做师父的,怎么看得下去?
灭绝师太听周芷若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又看到纪晓芙言语神情,虽然知道其中必然有许多不妥之处,然而见周芷若咄咄逼人,不由得护到纪晓芙前面,瞪着周芷若冷冷说道:“小姑娘好大胆子!纵使我徒弟做错了,也自有我训斥她!你凭什么对她说三道四?”
周芷若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只是继续训斥纪晓芙道:“你以为你带着个私生女儿,有家归不得,有门派不敢回,在山野之间受人欺凌,平日里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像寡妇一样苦熬日子,那个畜生就会感念你的好了?你为他守身如玉,他这么多年,身边的女人,却不知道换过几个了。你死了,他也只会愧疚几天,就算清心寡欲,也肯定是因为他自己身体不行了,断然不会是感念你的情意!”
这番话说的既尖酸又刻薄,却偏偏戳中了纪晓芙的心事。纪晓芙是个聪明人,这其中的道理,午夜梦回之时,她也不知道反复寻思了千百回,只是喜欢自欺欺人而已。此时窗户纸被戳破,她再也撑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纪晓芙的哭声里,灭绝师太的掌风已然朝着周芷若袭来:“小姑娘,我不管你是何人的弟子,胆敢在我面前欺负我徒弟,就得有死的觉悟!”
周芷若早有防备,轻轻一滑,已经避开灭绝师太的掌风。她故作欣喜的大叫:“灭绝前辈能这样想,就再好不过了!想来她毕竟是你的徒弟,就算是做错了什么,爱上不该爱的人,也不过是一时糊涂,好好教导,自然会幡然悔悟,迷途知返。你说是也不是?”
灭绝师太早被她一路卖关子,弄得有些不耐烦了,此时冷冷说道:“爱上不该爱的人?到底是谁?你若再不说,真当我灭绝师太的徒弟是好欺负的吗?”
“他是杨逍啊!”周芷若道。
“杨逍?”就如平地里打了个霹雳一般,灭绝师太突然间愣住了,“你是说魔教的光明左使杨逍?”
“没错。就是峨嵋派的头号大仇人,活活气死孤鸿子大侠的杨逍!明教并非伤天害理、无恶不作,但是杨逍却是伤天害理、无恶不作的畜生。他位高权重,底下的弟兄却没几个服他的。”周芷若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