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冤案惨案总会遇到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赫连寻没有回头,低头收拾衣带,“不是大事。”
赫连寻只道不是大事,可这大小伤口落在身上的时候,疼痛却该是真切又刻骨的。
宋云栀不禁想,兴许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赫连寻真的独身走了很久,也背负了很多不容易。
此时触及赫连寻身上的温度,也兴许,赫连寻真的没有她所想的那么冷酷无情。
宋云栀忽然无来由地轻唤一声:“赫连……”
话都没说完,屋外蜂雀难得失态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屋门就倏然大开,一个男人大步迈进了屋子里。
“阿寻!”男人声音喊道,“大白天的你躲在……”
赫连寻挪了一步将宋云栀挡在身后,可两个人站在屏风之后的景象,还是被来人所看了去。
蜂雀在门口提着摔过的食盒,无奈长叹:“刑大人,我们大人这次真不是托词……”
于是,匆匆赶来的脚步又匆匆退了出去。
可正当宋云栀稍松了一口气,却听屋外又一阵高呼:“阿寻!替我跟弟妹道声歉!”
稍顿,男人声音又一次折返:“对了!孩子出生记得让我当干爹!”
……
……
屋内死寂良久,还是赫连寻先打破了尴尬:“他素来这样。”
回想蜂雀的称呼,宋云栀大概能猜到这人是谁:“刑部侍郎刑莽?”
赫连寻点了点头:“赈灾之事其中不少猫腻,陛下增调了刑部同行。”
“他是我之前在刑部学习时的半个同学,有些交情便自告奋勇接了差事,”赫连寻缓声解释着,又问宋云栀,“吓到你了?”
“没有,”宋云栀垂眸扯笑,“只觉得他是个人如其名的。”
说话间,赫连寻一身行装已然打点妥当。
宋云栀再看了他一眼,随即退了两步:“那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赫连寻意外道。
宋云栀应声:“要送的打翻了,要说的也都说了,没别的事我便先离开了。”
赫连寻始终没有给宋云栀的提议一个正面回复,宋云栀也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不过在此时,兴许以退为进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说完,宋云栀稍一行礼,便转身走向门口,随即推门而出。
宋云栀对还在门口的刑莽与蜂雀稍一颔首,叫来了莲心之后,两人一同走出了长廊。
赫连寻晚了几步出来,有些猜不透宋云栀这一番又是为的什么。
刑莽看着赫连寻顿在门口,大步上来问:“怎么了这是,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惹人家生气了?”
刑莽个子与赫连寻差不多,但并不像宋云栀所说的人如其名,他本身其实是个并不算健壮的人。
官服之上,墨发高束,倒是比赫连寻看着阳光开朗一些。
赫连寻侧眸扫了眼刑莽:“拜你所赐。”
“我?”刑莽惊呼,“又是我?”
说着刑莽还看了看蜂雀,再看向赫连寻:“难道不是因为你们北镇抚司看门那小厮?”
赫连寻眉梢一动,问蜂雀道:“发生什么了?”
蜂雀也没想到宋云栀会不告诉赫连寻这件事,便连忙解释:“那小厮没认出夫人,当街奚落了夫人几句,做好了送来的点心也是被那人摔坏的。”
刑莽看着赫连寻沉默下去,当即调侃他:“自家夫人你是一点也不关心啊?”
赫连寻眼神都不多给刑莽,只问蜂雀:“那人呢?”
“还在候审。”蜂雀道。
赫连寻冷声道:“不必审了,杖四十,发落回乡。”
蜂雀应了声便离开,刑莽则是跟着赫连寻同行向内堂时,忍不住开口:“四十个板子,多半都打残废了,还把他发落回乡……”刑莽咋舌,“阿寻,你这心是真狠。”
可没等赫连寻开口,刑莽又说:“但不是我说你,你做这些你夫人也看不见啊。”
“真要我说,你就该回头好生哄哄她,在看得见的地方将好了坏了都摊开来说,”刑莽撞了撞赫连寻的肩,“再聪明的女人也是要靠哄的。”
原以为赫连寻会一如往常给他回应臭脸,可谁知赫连寻竟是超乎往常一般冲他点了点头:“明白了。”
刑莽满面震惊顿在原地,看着赫连寻走远又紧接着跟上去:“阿寻!你今日撞邪了?!”
可谁知赫连寻又突然顿足,也不顾刑莽撞得踉跄,只看向蜂雀手里的食盒:“夫人送来的?”
蜂雀点头应道:“槐花饼已经摔得不成形了,他们都不敢丢,便让我带来问大人如何处置。”
说话间刑莽好奇的手已经探过去,却被赫连寻一摆刀鞘打掉:“放我屋里,晚点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