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晨睁开眼睛后看到了满目的白色,他叹了口气,在虚空中做出了用手撑住身下站起来的动作,但他并没有躺在柔软的床褥之间,手掌接触的地方也不会有坚硬的地面。
那里什么都没有,他只是被困在了跟景曦的共同精神空间里,而那只把他叫过来的虫子此时正站在他旁边3步开外的地方,正在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盯着他。
“我需要一个解释。”景曦的眼底藏着杀机,显然如果翁晨说了错话,那么他可能会把他永远留在这儿,“你为什么要捏爆留在你附近的光端?现在的你已经不想要我对你的监视了吗?”
翁晨只是搔着头开始捏着手指头计算这里和外面的流速:“出了点意外情况,在我敲定结论之前让你在一旁看着的话我怕我会得神经性焦虑综合症。”
“那是什么?”
“一个听起来很高级,但其实是为了敷衍你,我只好现编出来的医学性名词。”翁晨放下了他的手指头,“总之我不能把过程告诉你,但在那两个副官离开后,你可以随意通过光端去查他们的脑子,反正他们也不会知道,不是吗?不然我干嘛要缘木求鱼似的找两只虫子回家,而不是效率更高的其他种族呢。”
景曦的表情稍有缓和,但他还是执拗地问了一句:“……你和奥修维德在下水道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翁晨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一些让我摸不着头脑的狗屁倒灶——都说了这件事结束后我会好好跟你讲清楚,再附上一份那两个副官脑子里的我跟奥修维德的雌雄小日常,还不够吗八卦蛋子?
“我这边已经够乱的了,别再来给正在忙着的虫子添堵了。你就不能把注意力转去更有意义的地方,多去看看远处的风景吗?非要监视两只正在婚后热恋期的虫子怎么腻歪的?”
景曦并没有被这些垃圾话影响,但他确实得到了一个预期中的答复:“我给你两周的时间。”
“那还真是谢谢你。”
“主星时间两周。”
“我去你个蛋的!”翁晨立刻瞪着眼睛大骂,“3周!不然我就造反!”
“……18天。”景曦冷着声音说,“新的光端会在18天后送到,你如果敢再捏爆一次,我就让奥修维德去破碎星群。”
翁晨笑得森寒:“那你要试试吗?”
“别忘了你还没标记他。”景曦直接刺中了翁晨的软肋,显然他已经知道了,自从上次两只虫子分别后,他就特意调查过发生在侯爵府里的一切,翁晨和奥修维德可以瞒过每天和他们见面的外人,但瞒不住就放在两只虫子卧室床头的光端。
“你这个听人墙角的变态。”翁晨再次骂了一句,“我祝你下一个300年也找不到自己的继位者。”
“我无所谓。”景曦的表情又回到了上次他们见面时的温和,“但接下来的18天,你最好抓紧时间。”
在两只虫子即将脱离空间的前一刻,翁晨突然收起了他全部的戾气,语气懒散地开口:“奥修维德的身世你不用再查了,我自己会解决。”
景曦的情绪再一次紧张,但他还没来得及问,就化成了白色光团从这个空间彻底消散。
翁晨几乎是同时离开的空间,他也在下一刻就醒了,看着头顶熟悉的帷幕,回味着共联空间中最后一刻看到的对方那张趋近于便秘似的脸,被蓬松的枕头和柔软的被褥裹住身体的翁晨满足地发出了一声蠢笑。
“你是做什么美梦了吗?”旁边靠着背垫正在翻看备忘录的奥修维德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随后提醒翁晨:“你上班要迟到了。”
“今天不是居家办公吗?现在几点——”翁晨翻身看到自己护身符版的闹钟上显示着09:58的数字后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冲去了楼下大厅的打卡器刷脸。
“干!”气喘吁吁地看着“09:59打卡完成”字眼的翁晨晃晃悠悠地瘫倒在沙发上,开始在脑子里计划起今天要如何摆烂,“早知道就把打卡器安在主卧门口了!”
两分钟后,奥修维德才从楼梯上走下来,步子清闲无比,看到瘫在沙发上的翁晨问:“需要帮你在床边再安一架打卡器吗?”
被戳中心事的翁晨有些恼怒地爬起来,语带埋怨地问:“你都不用去开晨会吗?”
“实际上大家正在等着参谋部兼顾问的您进入会议室。”
“……我的设备在哪儿?”
奥修维德走过来,把另一只手上的微型联网设备递了过去,“指纹密码。”
设备的造型同光端一样,也是手环式,不同点在于这枚是由星际联盟统一生产并发行的通用货,连接的网络也是星际公用网络,翁晨点进会议室后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昨天他见到的几幅面孔,包括这次没有关闭摄像头的奥修维德。
虫族的首领到现在才把自己的语音功能打开,用着十分平淡的语气宣布这场晨会的召开。
翁晨起初没有开摄像头和语音,但需要做会议记录的拟物意志每隔10秒就会提醒他:“请打开您的摄像头和语音录入设备。”
为了能让那个孜孜不倦的小东西闭嘴,他只能让在会的众人全程围观了他从喝茶、洗漱,到发呆、吃饭的全过程,还是365°全息投影的那种。
在奥修维德最后例行公事地向他询问:“顾问有什么指导意见吗?”的时候,翁晨正坐在自家餐桌前,吃着一碗作为早饭的清汤面。
“没有意见。”翁晨嘴里还含着半口白面,说完后又回头对厨房里的AI喊道:“小二,来碟儿酱油!”
晨会结束不久后,吃完早饭、准备给自己泡壶新茶的翁晨毫不意外地在厨房等到了过来找他的奥修维德,看着瓷壶里的茶叶被热水冲泡、变软后,跟着水纹飘飘荡荡的样子,他相当舒心地接过AI递过来的茶盏给自己倒了杯清茶,“要喝一杯吗?我没放太多茶叶。”
奥修维德没有拒绝,但嘴上却说着正事:“今天是死刑日,你要去现场行刑吗?”
“不用了,查茧室的事情更紧一点,我们来回跑一趟完全是在浪费时间。”翁晨吹着瓷盏里的青叶和奥修维德并肩走去他昨晚临时在1楼收拾出来的办公室,“但是你需要做个血检,我得看看你的成分。”
奥修维德毫不意外,他明白在昨天跟翁晨说明了自己的身世后翁晨只会尽早把他的底细摸清,无论是为了翁晨自己的好奇心,还是长久打算,他都逃不过这次检查:“血检就够了吗?”
翁晨点头:“差不多,基本信息我目测或者手量就够了,重点是基因和血型,以后说不定能救命。”
“手量?”奥修维德扭头看着翁晨,显然他对这个说法相当好奇:“你要怎么手量。”
“凭借你跟我一次次地亲密接触,以及——”翁晨突然转身抱住了奥修维德腰,下一秒在奥修维德极其震惊的表情中,翁晨把他的雌虫抱起来,两脚悬空了足足10秒,“好了,现在体重也知道是多少了,还有你刚刚飙到200的心跳和血压。”
奥修维德站在原地,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还有些晕眩,他停了很久才能继续跟翁晨搭话:“你到底,是只什么血统的虫子?”
“普通的六翼黑虫,只不过雌父是纯血的大力角虫,而这种虫子——”
“以‘力大、甲厚,性格凶残且喜食同类’而闻名。”奥修维德立刻报出了他记忆中的资料。
他从没了解过米斯特的出身,只以为对方不过是个在中央军队挂了个闲置的普通军雌,却忘了像主星那样藏龙卧虎的地方,怎么可能仅仅倚仗贵族的出身就随便让一只雌虫坐到2等将军的职位上享清福,要知道那可是跟他的副官们同等军衔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