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灯烛燃尽,冒起缕缥缈的白烟。
日月轮转,天一点点变亮。
一群孩子拜别秦铮夫妇,齐齐走出侯府,都奔向各自的学院。
阮红玉带着魏延只看到人走出去的背影。
“他们这是上学去么?怎么这么多人。”
阮红玉早打听了,国子监一个人只能带一个书童。
带路的小厮回道:“是去上学,郡主带来的娘子郎君也读书,这不就人多了。”
阮红玉问道:“郡主带回来的娘子郎君?”
小厮道:“对,从小一块长大的。”
“那怎么住在侯府?家长长辈呢?”
小厮道:“都是苦命人,长辈据说都不在了。正院已到,阮娘子同魏郎君进去吧。”
阮红玉眼珠子咕噜一转,这无亲无故的孩子只是从小长大的都让上学,儿子可是表兄正儿八经的亲戚,那进国子监可不就是易如反掌吗?
她嘴角弯起个好看的弧度,扯了扯身上玫红的衣裙,跨步走进院子。
何汝君听说表妹又来了,让人带进屋。
一抬眼,就是耀眼的玫红色。
秦铮也看到了,脸色颇有些不自然,也不作声。
何汝君笑道:“表妹,这几日路途劳顿,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阮红玉暗暗觑了眼秦铮,脸上带了丝娇羞。
秦铮额头突突直跳,不会吧!
阮红玉温声道:“有些睡不着,想着还是来同表嫂说些话。”
“刚才过来时,看到府里的郎君娘子们都去进学了。”
何汝君道:“是啊!总归年纪都不小了,多读些书总是好的。”
阮红玉当即道:“就是这个理,表嫂同我想到一块去了。长岁也是入的国子监吗?”
何汝君回答:“时下还不是国子监招生的时候,她又才刚回来,哪进的去。”
阮红玉脸上浮起些失望,嘴里却道:“是我想当然了,那长岁如今读的是?”
何汝君道:“是求了我父亲做主进的一家书院,比不上国子监。”
闻言阮红玉眉头一皱,转而又想,他们肯定不会害自己的孩子。
复又扬起笑脸,“表嫂,您看国子监考试还有段时间,三郎总不能蹉跎这些时日,可能请表嫂同伯公说说,让三郎也跟着读书。”
魏延看到母亲如此低三下四,无意识的抠着椅子的条缝。
何汝君面上有些为难,她早预料有着一出,所以把父亲搬出来,显然,并没有什么用。
要是魏延是个可塑之才倒也罢了,但显然不是。阮红玉嫁的不算差,魏延父亲是个六品的官员,想来是能入府学的,要是学问好些,府学自会举荐入国子监。但他直接寻过来,要秦铮手里的荐函。
阮红玉见何汝君不肯应承,转头看向秦铮。
“表兄,你可不能不管三郎啊!他可是你亲亲的侄子。”
她放软了语调,说的楚楚可怜。
秦铮起了身鸡皮疙瘩,表妹以前对他不说是怒目而视,也算有些忽视。
他们之前的婚约,两人都不满意,也不知为何她如今能说出这种话来。
“表妹,还没有问,你和魏顾绯怎么样了?”
魏顾绯是阮红玉的丈夫。
阮红玉面色一僵,差点维持不住表情。
“他……他自然是在虢州府,日子可是松快的很。”
秦铮二人都察觉出了不对劲,看她语气不善,也不再开口。
阮红玉倒是继续道:“表兄表嫂,我看到去上学的不止大郎他们,还有两个外人,你们总不会不管三郎的吧?”
气氛有些凝滞。
阮红玉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的儿怎么这么命苦,亲伯伯竟不愿意让他进学,偏帮着两个外人。”
秦铮对着何汝君咬耳朵,“夫人不是说早上要见管事,不如先去忙,我来打发他们。”
何汝君本就是看着秦铮的面子才叫声表妹,乐的交给秦铮处理,带着两个丫鬟出了门。
秦铮接着对魏延道:“魏三郎先去园子里逛逛,我同你母亲说些话。”
魏延张了张口,有什么不能当着他面说?但秦铮威压太强,他不敢说出口,只能沉默地行礼告退。
屋子里还有些仆从,秦铮并没有打发。
阮红玉敏锐的察觉到秦铮的态度变化,不由得心里发毛,却还是哭嚎不停。
“你说错了,魏三郎并不是我的亲侄子。再说,只有魏顾绯有管他的义务。”
秦铮声音淡然,却透着十足的冷漠。
阮红玉停住了哭声,肿着眼睛看向秦铮。
“表兄。”
秦铮继续道:“进何家族学可以,但国子监要凭他自己的本事。我手里的荐函已经送人,你们不用再想了,如今你也是好几十的人了,别动不动就在孩子面前哭,也别做些不合时宜的事。”
阮红玉只听到荐函已经送人了。
她呐呐地重复:“荐函送人了?是府里的那两个孩子。”
秦铮目光有些一言难尽,她说了那么多,她只在意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