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无缘无故突然对自己这样。
不...是吗。
......
直到隔日的践行宴,萧晟仍有些晃神。
好像有人在争吵着些什么。
视线再度聚焦,注意力再度回到眼前。
确实有人在争吵什么。
“这北缙文史第一人也不过如此!哈哈哈哈......”
库不手底下的人笑得最为猖狂。
原是这些人听说了北缙使团此行带上了房楚这么一号人物,而房楚博览古今之名远扬中原内外;因此这些人要他临场作诗来助兴。
房楚素来不喜卖弄,为人谦和,推辞一番后被南疆人暗暗以盟主之威相胁,只好应下来。
可应下来才是最麻烦的。
他们要房楚五步成词,用一个常常描写抵御敌寇、沙场家国的词牌,表达对过去在战争中牺牲的南疆勇士的缅怀和崇敬。
这是刁难,是羞辱。
什么人都能写词,什么词也都能写。
唯独他们,在今时今日此地,不能写这样一首词。
国万里,此身即为国。
房楚只走了一步,便讲出了词的前两句:写景,抒情,铺垫。
他忽然顿住,收回了准备迈出去的脚;他明白了南疆人的图谋,随即汗如雨下。
之后一般是描写战况,接着升华,难道要写中原人被南疆人打得节节败退么?
然而他止步于此,也开始缄口不言,以沉默表达抗议。
于是有了起初萧晟看到的那一幕。
不用怀疑,南疆人就是故意的,他们从来就没有真正臣服过,况且这次同盟是北缙开口有求于人。且不说别的,这次只真金白银、奇珍异宝都从北缙拉来了不少。
“哈哈哈......”座上人嗤笑声不断。
最后,库不说了一句什么,随后他身旁的译员便道:
“库不国主提议,若这位大人作不出来,不如由其他大人接续词的后半部分,想必使团的大人们定是个个学富五车,也不枉贵国科举制度之闻名四海......”
众人只听见,那人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铿锵有力地声音打断:
“纵今日不作这词又如何?难不成南疆国主们都是靠这样虚伪的吹捧给自己构想称霸中原的美梦,然后沉溺其中么。”
带着各种情绪的目光扫向同一个人——喻和尘。
而处于焦点的人言毕只缓缓啜了一口茶。
“咳,库不,如今后生可畏,都是出生不凡又出类拔萃,我们做长辈便不要计较了。”沉寂中,座上的卡多塔忽然对库不说了一句什么,其他人听不懂,喻和尘却听得一清二楚。
“作不出来就作不出来,承认不就行了吗哈哈哈哈。”
又一道张狂无礼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殿内的安静。
喻和尘记得,这是最年轻的一位国主——利答。
“利答国主,敢问一国之威可是喊出来、写出来的?”
喻和尘转而直面那个小国主,低头俯视竟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自...自然不是。”
“就算今日房大人写出了此词,不说与南疆毗邻的沅、齐。便假如我北缙大军千万里奔袭来攻,日夜兼程疲累不堪的条件下,诸位拿出全部兵力,齐心协力,有几分胜算?”
国威,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
......
宴毕,萧晟找到努依尔。
她虽然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心虚,但想走还是被萧晟揪了回来。
“那白色的蛊虫,究竟是什么。”萧晟低着音量问道。
“就是我说的那样阿。”努依尔转了转眼珠,还是抵赖道。
“啊!”萧晟一掌便将努依尔推至桥边,另一手反握长剑在她颈间,桥栏很低,努依尔半个身子都悬在河上。
“再不说实话,我便杀了你。”萧晟别无他法。
然而她侧着脑袋瞧了瞧下边湍急的水流,也不害怕,回过头来,一双稚鹰一般的眼瞳直接地看向萧晟:
“我是在帮你啊师哥,你不是......喜欢他么。”
“不知廉耻......”萧晟没工夫在这种时候还跟努依尔讨论这种事情,使团即将离开善拉返京,他必须在此前解决了师叔身上的那东西。
然而萧晟还没骂完,就又被努依尔打断:
“你这句话是在骂我,还是在骂你自己阿?你究竟在怕什么?怕世间人的口舌?怕你们那套礼义廉耻?还是...怕他?”
萧晟被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