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一句话,宗悦快步向那人的方向走去。
穿过几道小径,就快要到喻和尘身边时,宗悦又故意放慢了脚步——假装是无意偶遇一般。
“咳。”
宗悦轻咳一声,喻和尘停步侧身,点了点头,算是致意行礼:
“殿下安好。”
温润爽朗,如沐春风。
思念可以疯狂到什么程度?......你甚至记得请从上一次和那个人说话到现在过去了多少天。
“太傅方才见到本宫,为何不行礼?”
喻和尘于是又揖了一礼:“微臣失礼。”
起身,喻和尘道:“不过在此地见到殿下,确实意外。”
“母后不过是怕萧家的将军们太忙于国事,疏忽忘了给杨家的开门,这才让我过来帮忙敲敲门罢了。”
宗悦踱步至一颗不大的合欢树旁,伸手摘下了一朵绽放不久的合欢花。
绒丝纤细茂密,花朵粉嫩美丽,在徐徐微风中轻轻扇动,似要乘风而起。
“殿下慎言。”
喻和尘面对着宗悦,他知道她的位置。
“喔。”“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宗悦把玩着手里那朵花儿。
“微臣告退。”
喻和尘又是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宗悦没有再追。
皇族血脉,大缙正一品分封公主,千宠万爱里长大的人,有些骄傲,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舍掉的。
宗悦再看了看手里那朵花,觉得无趣,便随手丢在了花园里。
......
上京·京兆尹衙门
“见过岳母大人。”
萧莫一上堂,就依照规矩先向已在堂内的妇人行礼。
妇人旁边扶将着她的,是她的长子,杨平,如今应是任兵部主事。
“老身可受不住萧大将军的礼,更担不起大将军一声‘岳母’。”
妇人声色凌厉,在这样的场面里,丝毫不见胆怯。
这是靖安夫人,前朝贵妃之妹。妇人雍容华贵,在靖安的脸上,依稀可以窥见当年贵妃宠冠六宫的风华。
萧莫知道尚书夫人正在气头上,也不做争辩。只是刚要起身,又听见一声呵斥:
“我可让你起来了?”
“萧家人苛待儿媳,原是礼数也如此不全!”
妇人瞪着只好再次躬身下去的萧莫,说着又给萧家扣上了一项罪名。
就是明目张胆地刁难罢了,可即便京兆尹就在座上,也丝毫不敢多言。
他谁也惹不起。
突然身侧疾步跑来一个衙丁,在京兆尹的耳旁耳语:
“大人,国公爷和太史令大人前后差人来语,说......请大人稍等,他们...会来旁听案情。”
京兆尹赵印全闻言扶额闭目,额上已然骤起了一层冷汗。
“请夫人稍等,国公大人和太史令大人稍后就到。”
赵印全起身冲靖安夫人揖礼道。
“好。那便等着。”
杨夫人又是睨了一眼还拘着礼的萧莫,冷笑而言。
这下可是你家老祖宗要你多拘这一会儿的。
萧远兴拄着仗走进上京府衙门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萧莫冲靖安躬身拘礼,额间已流下不少汗珠,也不起身的样子。
萧远兴走到两人面前,受了靖安欠身一礼,便抬手抓着萧莫的胳膊扶起了他。
萧莫看了一眼杨夫人,终于顺着老祖宗的意思直起了身子。
不久,喻和尘也到了。
“开始吧。”萧远兴坐定,道。
“大人一切如常即可,我与国公,不会令大人为难。”喻和尘道。
......
“命妇杨白氏今状告我朝正三品威定将军萧莫辱没正妻,私养外妾;品行有缺,德不配位;使县主寄于人篱下而不敢言。萧将军,你可认罪?”
赵印全一拍案,大致念了念杨白氏递上来的状纸。
“早年间未成婚时,我在外确有一妾室,不过她在我与县主成婚之前就已离世。”萧莫说道。
“至于,辱没也好,苛待也罢。县主说有,那便有。我都认。”
“你莫要在此做出一副清白模样。”杨白氏又从儿子手里接过一份文书来。“府尹大人,老身还有一份纸。”
衙丁接过后向赵印全递过去。
“我有证据可以说明你与那贱妾育有一子,而且,我还知道,那孽子现在就在萧府里头。”
说着,杨白氏斜了一眼旁边的萧远兴:“就是不知,萧家其他人是否知情,或许,我还可以改一改,状告萧家苛待我儿!”
“萧晟!就是那个遗腹子!”
“靖安!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萧远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气得起身,拄杖在地上跺得“咚咚”响。
萧莫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骨节泛白。他实在不知道这莫须有的恶毒臆测从何而来。
明明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竟还不得安生。
“夫人,为着县主,你要和离,或是告到御前,请陛下降我的罪;我都不会有二话;但是空口无凭诬人清白,青天在上,还请夫人三思。”萧莫说话已几乎是咬牙切齿。
刚刚顺了两口气,萧远兴忽地反应过来,心中警铃大作:萧晟!他是绝对不能被牵扯进来的人!
“证据我自是有。就是不知你家敢不敢把萧晟叫来对峙?”
京兆尹这才看向萧远兴,插进来半句话:“这个...国公大人,你看......”
“不行!大人,我能担保,萧晟对一切俱不知情,无需叫他来!”
“既是无辜,为何不敢来?”
“既是无辜,何必要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