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鸣开玩笑道:“你都被我吓破胆子,都尿裤子了,还当大侠呢。”
这年头,活着就不容易了。这个小孩养的看起来还不错,甚至有几分白净,一看就是有人疼爱的孩子,说不准还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不提天赋高低,她可不干让人骨肉分离的事情。
小男孩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如果我不跟着你走,我妹妹就没有饭吃了。”那群说着陌生语言的高大男人闯进了他们的家,抢走了地窖里的粮食。深夜他睡不着,听见母亲和父亲在商量,说要把妹妹送到隔壁村。如果他不在家里,那妹妹就可以不用去隔壁村了。
白鹤鸣叹了口气。她自己能力有限,是真不喜欢收留小孩子,但如果小男孩的妹妹被送走,谁知道那个女孩以后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呢?也许会变成童养媳,也许会为奴为婢,还有更差一点的结局她都不敢想。
她想了想,问小男孩:“你妹妹多大了?”小男孩比划了一下,说道:“她这么高了。”他虽然话说不伶俐,脑子却是不错,立刻就意识到这个大侠似乎想要带走妹妹。但让对方带走妹妹,真的好吗?
他犹豫了一下,才道:“我妹妹很好。种地、打水、提东西,她什么都会。”白鹤鸣见他不太肯定的神情,解释道:“把你带走,你们家没有男丁,也没有余粮,说不准你爸妈还是要把你妹妹送走。如果我找到那个男人,你爸妈也允许,就让你妹妹跟着我走吧。”
看着小男孩笃定地点头,白鹤鸣苦中作乐地想:“我当年也是被张真人这么捡来的,说不准我也能给峨眉派捡一个好苗子回去呢。”成为女侠未必是这个时代里女性最好走的道路,但有路走总比没路走好。
继续睡觉前,她想起来一件事。
“明天我去附近找找,带着我的马不太方便。”白鹤鸣掏出一枚铜钱,交给小男孩,“这是保管费,你和你爸妈说一声,我的马在你们家放一天。”
这种还算富庶的村民,应该不至于卷了寤生逃走,把马给吃了或者卖掉也没有必要。
次日一早,白鹤鸣就动身去找人了。小男孩给的方位忒不准了,这荒郊野岭的也没人,她顺着大道走了好一阵才找到一个疑似山崖的地方。那山崖其实不高,但坡度很大,如果从上面直接跳下去,很难说人能不能活着。
她绕路到山崖下,一番找寻之后已经是下午。一天竟然又要过去了。
眼见得寒意愈发深重,白鹤鸣心想上去容易下来难,而且万一对方还活着,自己这样也是救了条人命,便不急着回去,待到黄昏后继续打着火把找。
找着找着她也累了,找了个石块一屁股坐下。她岔开腿想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忽然却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松软的东西。她低头一看,竟是一只手!
顺着那手往上,原来灌木丛间躺着一具男尸。从腐烂程度来看,似乎就是这几天死的,与小男孩所说的事情相差无几。那男尸趴着躺在草丛里,四肢皮肉皆已被野兽鸟虫啃食了一部分,只是从身量来看,倒是真的与俞莲舟相差不多。
这不是白鹤鸣第一次近距离看尸体,却是她最害怕的一次。
她绝不希望自己脚下的这个人是俞莲舟。
把这个人翻过来的时候,白鹤鸣终于松了口气。如果说从背影还无法断定的话,那从正面看,这人就肯定不是俞莲舟。未免出了什么岔子,她打着火把凑近了端详,忽然一愣。
这人好像长得和昨天追杀她的人有点像?
白鹤鸣有些不敢肯定——她有一点点脸盲,而且这个人已经死了一段时间,脸也已经发紫发青。她把视线转移到对方的手上,遗憾地发现他的双手已经被野兽啃食了不少。以她的水平,只能看出这人之前练过武,但看不出练得是何种兵器。
她翻找了对方身上,只找到一块样貌平平的令牌。瞧着像是丐帮的,背后还刻了名字。正当她拿了令牌,准备起身之际,有三个人忽然从草丛里窜了出来。
那三人都是一副乞丐打扮,为首那人身材魁梧,长手长脚,背上足足背了五六只布袋,身侧两人瞧着却没什么特别的。只听那为首的年轻乞丐大喝道:“你是何人?”
白鹤鸣猜他们是丐帮的人,抱拳道:“在下峨眉派弟子白鹤鸣,请教尊姓大名。”那乞丐道:“原来是白女侠,在下是丐帮中的无名小卒,贱名怎么能污了女侠的耳朵。”白鹤鸣见得他背上五六只布袋,心想这大概是丐帮中的六袋弟子,位份算不得低,便问道:“既然是丐帮弟子,敢问这位弟兄,你们帮主此刻身在何处?我行走此地,有要事要告知与他。眼下这位不幸罹难的兄弟正是你们丐帮的兄弟,还得一起让他入土为安才好。”
周子旺的事情她要告诉对方一声,而且说不准俞莲舟此时也在丐帮。
那旁边的乞丐喝道:“帮主何等英雄,怎么是你这个女娃说见就见的?”另一个乞丐也喝道:“你说你是峨眉弟子,有何证据?”
白鹤鸣大为惊奇。要知道丐帮帮主史火龙在武林中的名声还是很不错的,怎么门下弟子如此无礼。但转念一想,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良莠不齐也是常理。她拿出峨眉弟子的手令,展示给为首的六袋弟子,客气道:“此乃峨眉手令,在下确实是峨眉弟子。请问史帮主身在何处?”
按理来说,看完手令后应该就没事了。
那六袋长老上前查看,白鹤鸣也让他凑近了看。那人又道:“你刚刚这人是丐帮的兄弟,身上有令牌,又是怎么回事?”
白鹤鸣便从怀里拿出令牌,本只是借给他一观,到时候亲自交给史帮主。谁知那六袋长老竟然左手一挥,竟是要明抢她手里的令牌!她右手往后一缩,那人右手瞬间挥来一掌,劲力十足,直直打向她的胸口。
与此同时,那旁边两人也从怀中拿出暗器,向她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