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凡：“……”

又开始了是吧。

他这会儿倒不再需要担心被拉去打架有暴露身上秘密的风险，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苦哈哈夹在中间好言相劝：“师姐，惊羽，有话好好说，别吵架别吵架……”

张小凡一口气叹进泥土里，看这俩人杠上的熟练架势，怕不是自己离开青云这段时间他俩没少争执，又听话里提到风回峰，也不知道青岚之前都是怎么做到稳住这两个炮仗，真是要了命了……

“哼，管你狡辩什么。”田灵儿不屑道：“再怎么挣扎也改变不了事实，我可是小凡的亲师姐、青岚的亲闺蜜，齐哥哥的……嗯，反正跟我比，你在谁的心里排序都是输！走小凡，跟我过来！”

张小凡还听着那句齐哥哥心中百味陈杂酸涩不已，人杵在那出神没反应，接着就被没耐心的田灵儿使劲拉走，拽得他连连踉跄，费了些力气才匆忙稳住身体，不料田灵儿紧接着也就停下脚步——目的地居然就近在几步之外，张小凡弯着腰只看见一双洁净不染纤尘的女式白布履，田灵儿欢快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你好呀，陆师姐！”

张小凡：！！！

他浑身僵硬瞳孔地震，脖子几乎跟机械一样嘎巴嘎巴一节节地缓慢抬起，陆雪琪那张清冷绝伦的秀美容颜就这么无法抗拒映入视野，淡淡的视线落在被强拽过来差点摔倒的他脸上。

她站得笔直从容不迫，他却弯腰曲背狼狈不堪，一阵羞愧席卷张小凡全身，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分明是田灵儿先打的招呼，陆雪琪却一直不带情绪只注视他，刚直起身的张小凡不自禁后退了一步，结果被田灵儿用胳膊抵着不让他躲，眼神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藏什么藏，人家陆师姐死灵渊下怎么都找不到你急得不行，哎你怎么跟个木头桩子似的，说话啊！”

“……”

结果张小凡仍满脸震惊傻在那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关键时候掉链子急得田灵儿冒火，只能自己向陆雪琪开口，无奈强行挤出一个微笑：“这傻小子……总之，听说你从空桑山回来之后就一直担心他，这不刚回来就赶紧带来给师姐你瞧瞧，喏，平平安安没缺胳膊少腿的，放心吧。”

张小凡这会儿才慢半拍回神，急忙道：“呃，那个……多谢陆师姐挂怀。”

陆雪琪垂眸微微点头，先向田灵儿客气答了句“有劳”，然后眸光重新落回他身上略微一扫，看确实是安然无恙，说道：“无事便好。”

随即无话，三人陷入沉默。

“啊哈哈……那什么，你们聊，我有点事先走了。”

田灵儿似乎有点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搓搓胳膊干笑着把张小凡往前一推，丝毫不管其惊慌的眼神扭头就溜，跑了几步竟发现林惊羽先前被她撵了居然没走开，正站在那略微蹙眉盯着面对面的两人，一副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继续去和张小凡交谈的样子。

看着他似要抬步走去，田灵儿一惊，赶紧将其拦下：“喂，你别过去，没看见人家正说着话吗。”

“说话？”林惊羽奇怪地又往那边望了一眼，俩人分明谁的嘴唇都没在动，完全只是一脸局促的张小凡掐着袖口在冷若冰霜的陆雪琪面前罚站，哪有半点正常交流的样子？

“你在搞什么，把小凡带走又不管他了，没见他有多紧张？”

看到这情景，林惊羽反而更坚定了要去把好友救出来的决心，田灵儿大惊失色拽住他的袖子，表情活像见了鬼：“不是，他们俩——你真的一点都看不出吗？！”

林惊羽很是不耐烦，强忍着又看了一次不远处陆雪琪与张小凡面面相觑的一幕，依然没获得除了自己好兄弟此时浑身不自在之外的任何情报，烦躁地瞪了田灵儿一眼，理直气壮质问：“看出什么？”

田灵儿：“………”

她彻底泄气：“大哥，你真行，我服了。”

“不知所谓，你到底在说什么？”

林惊羽被她打哑谜弄得已在发火的边缘，田灵儿深深叹气，拼命压下趁机狠狠嘲笑他的欲望努力好好说话，毕竟比起占一时嘴皮子上风这种小事，眼下她觉得还是保护那两人的独处别被打扰更重要：“我不跟你吵好吧，拜托你也别过去搅合，齐师兄说陆师姐对小凡关心尤为明显，当时他俩在空桑山一同坠下死灵渊与其他人失散许久，料想其间定是共克强敌互相扶持，许多人都猜想从那以后，陆师姐就对小凡……”

林惊羽点点头：“噢，这样啊。”

田灵儿：？

“不是，你就这反应？”

林惊羽奇怪道：“重点难道不是小凡如今脱险平安回来了吗，旁的微末细节不重要吧？”

田灵儿：？？？

什么人啊，她来到流波山刚知道这事那会儿，跟小竹峰那些师姐师妹聊八卦都要聊飞了，这死直男什么平淡无味的反应，做人还能再无趣点吗，青岚到底看上这货什么？

她梗得一句话说不出，林惊羽却继续问道：“我更不明白的是，你为何一直将陆师妹称作师姐？”

田灵儿：“啊？”

林惊羽：“原来你不知道吗，她十七岁。”

田灵儿：“……啊？？？？”

很明显，她确实是刚知道这个情报——修道中人的年龄没法以外貌判断是常识了，但是陆雪琪七脉会武展露的战斗力实在太高，按常理再怎么天资聪颖也要时间积累，差不多道行的齐昊可是都参加过六十年前上届会武了，料想怎么也得入门二三十年，叫声师姐合情合理——结果现在告诉她，人家反而比自己年纪更小！什么东西啊！？

震撼田灵儿一整年。

但与此同时，她似乎也微妙地领悟了林惊羽怎会知道她都不清楚的事情，按理说这货本该八卦绝缘体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不可能去打听，尤其还是人家女孩子实际年龄这种事……

田灵儿想通了关窍，顿时幸灾乐祸差点笑出声：噢她懂了，毕竟在之前，论资质和进境之神速，从来都是这个臭屁林惊羽远超旁人傲视群雄，就连她自己从小被夸奖捧着长大的，七脉会武后也不得不看清事实，只是嘴上绝不会承认罢了；

而陆雪琪之于林惊羽，何尝不是同样道理——要是没陆雪琪的存在，本届最亮眼的新人奇才毫无疑问就是他林惊羽，这小子肯定不服气啊，八成想着要是七脉会武晚几年举办，以自己修炼速度只要给些时间沉淀，结果肯定又会不一样云云……

然后他又多半将这想法讲给齐昊，于是被无情当头一棒——没想到吧！玉清九层，十七岁！等于人家不光现在强，以后只会越来越强啊可恶！

如此，齐昊宁可告诉臭屁林惊羽也不告诉她这个事实，田灵儿也默默懂得了齐哥哥的苦心：果然还是不知道得好，太tm打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