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令仪式结束后,陆凉时径直望向了苏译。苏译向洞瑶低声传话,“我有些私事处理,你若无事,可以先走。”
洞瑶道:“打的过吗?需不需要我留下来帮你?”
苏译咬牙,“我在你眼里就弱成了这种地步!”
洞瑶否认道:“不至于,怕你下不了手,打不死。”
“无事。”话音未落,苏译脚底浮阵,身影已经从大殿中消失,紧接着陆凉时也消失了。
芳草如茵,池畔杨柳青绿。
陆凉时一身青碧色宽袍,握着折扇负手而立,眸底清冷。
他的指腹摩挲着折扇,看着苏译缓声道:“我从未想过,廖生魔尊竟是你,当年师门果真是没有冤枉你,你真是前廖生之子?”
苏译冷嗤道:“我承了魔尊的位,就是廖生之子,你继任了青华峰峰主之位,你怎么不说自己是师父的孩子。”
陆凉时握扇的手骨节泛白,怒斥出声:“你放肆,即使到了今日,你也丝毫没有悔改之心。”
“不对,我说错了。”苏译走近了陆凉时一步,“你那儿有资格和师父扯上一点儿关系,你根本就不配!”
陆凉时像是听到了笑话,“我不配?你便配?以你为虎作伥,弑师杀父的魔族尊主身份。”
苏译攥紧了手指,提拳便向陆凉时砸了过去,他速度快,拳掌之中携有灵力,虽不是杀招,但也毫不保留,威力并不容小觑。陆凉时连忙抬扇阻挡,几个来回之后,他生受了好几拳,眼眶唇角一片青紫。
一道劲风掠过,陆凉时出招震开苏译,后退了数步,与他拉开距离,“够了!我来不是跟你扯这些的,清圆呢?”
“清圆。”苏译捏拳缩进袖中,余怒未消,“你倒是还有脸跟我提清圆!她都跑回魇都了,你才发现人不在了,一峰峰主让你当成这样,还不如尽早退位让贤。”
陆凉时亦是愠怒,“她身携青华剑,我能有何办法管束住她!”
“一把青华剑就能让你束手无策,你怎么不担心她携带青华剑离开青华峰一路跑到魇都,路上若遇到觊觎神器之人,以她小小年纪要如何应对?”
陆凉时抿紧了唇,无言以对。苏译道,“陆凉时我当初将清圆留在青华峰,交给你,你可曾对她上过半分的心?看在师姐的份上,对她可曾偏心宠爱过?这么久了,清圆并非辨不清好歹不知感恩,可至今对你对整个青华峰毫不亲近留恋,你反思过自己吗?你这样的姿态,凭什么让我把她再交给你!”
陆凉时冷声道:“以她魔修之子的身份,你想让青华峰如何?想让我如何?”
“她为什么会有魔修之子的身份?她何必忍受那些厌恶和欺辱。”苏译声音嘶哑的厉害,近乎咆哮,“是因为你不敢承认,你至今不敢承认她的身世,师姐被逐出师门的时候你不敢说,清圆需要灵力护灵识,无处可去的时候,你不敢说,你连师姐产下清圆缠绵病榻,看都不敢去看她一眼!你当时若稍微有一点担当和勇气,师姐会去逝吗?”
“怪我?”陆凉时只觉好笑,“她不替你挡罚,她会身体受损的那般严重?我没有勇气我毫无担当?你有勇气!挖丹叛门,屠杀师长,这种事情,没有点勇气确实干不出来。”
苏译全身魔气爆涨,眸色转红。
陆凉时暗下捏紧了折扇,“怎么?今日你连我也想杀?”
苏译自嘲道:“我这么多年对你从未真动过死手,你以为是我杀不了你,惦念着你好歹是我的师兄?不过是因为你是清圆的生父,我怕清圆终有一日知道真相后为难,但今日既然听你如此说,便没有顾虑了,清圆从此以后和你再无关系。你介意极了多一个女儿出来损你清誉,但我不介意。”
咔嚓,不远有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传来,本来僵持不下的二人皆转头,白释站在垂柳下,柔软的枝条在他身后被风吹得摇晃,夕阳西下,天边落霞赤红,他的影子被拉的长,整个人身上都被渡上了一层温暖的橘色,但神色却很淡。
陆凉时无法判断白释站在这里多久了,又听到了多少,他来的悄无声息,若不是故意踩断了树枝,他和苏译未必发现得了。陆凉时侧身退了一步行礼,“帝尊。”
白释移步往他们近前走来,步子很慢,白释没有说免礼,他便保持着弯腰行礼的姿势没有敢变,手心里甚至已有细汗渗出。
没有看出来白释生气,但无端觉得恐怖。白释在他面前一步停了下来,语气平常地问:“你知道为何上一代尊者,有记载的只有三位吗?”
陆凉时略将腰又低了些,恭敬回道:“凉时不知。”
“不是只封了三位,其实也是四位。封令尊者虽然最看重的就是修为,宗派,名望,但并非毫不在意私德,若所行之事实在有背常理常情,也会被撤名。”
白释并不在意陆凉时的脸色变化,继续道:“你能在破身之后继续修行无情道,意志心性确实难得一遇,远超常人,如果走的平顺你的境界不会比渊和低,但你若还是试图欺人欺己,不明本心,下一次的天道雷劫你未必躲得过。”
“谢帝尊提点。”陆凉时往后撤步,“凉时告退。”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