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队友正在痛苦中挣扎,露比紧盯着魔法杖,想到自己的权能会被对方排斥,他是她这个治疗师到目前为止唯一无法做到成功治愈的存在,她的心里就有种难言的挫败感,忍不住皱着眉在自己头上敲了敲。
她无法为自己的队友提供直接帮助,那种奇怪的熟悉感只维持片刻就宣告失败。无论她如何回忆自己曾经见过的各种事物,都无法与皮耶罗现在的症状对应,有的只是一阵愈发令人烦躁的憋闷感,直到安塞西亚慢悠悠地蹭过来,咬住她的长袍下摆拽了拽。
“你不是说要去看看密室的其他地方吗,那个家伙现在又没时间陪你去,我跟你去!”安塞西亚伸出尾巴指向正在和尼尔研究该怎么救出莫莉的海因里希——虫坑中的少女已经昏迷不醒,怀中仍抱紧了那只已成为眷属的橘猫,他这个风魔法师又被救人心切的尼尔给拉了过去,拼着放弃一条铁锁链的代价也要试图隔空使用风魔法,驱逐那些粘在少女身上的甲虫。
那只刚刚成为眷属的小猫也在试着使用权能驱逐昆虫,但这样的做法却明显不对那些会啃食灵魂的昆虫奏效。
小猫痛苦地呜咽着,不停用头磨蹭少女的手心,像是道别一般轻哼不止。
“我们现在也帮不上他们的忙,”安塞西亚小声说着,“那只猫比我管用多了,它已经学会了怎么和主人在脑子里说话,我还能听得到他们在说的是些什么。”
“所以,他们在说什么?”露比摸了摸安塞西亚的猫头,见其他队友们都有了自己需要忙碌的事情,她就主动接下了在密室里巡逻的工作,一边抱着安塞西亚向前走去,一边好奇地悄悄问安塞西亚。
“……也没什么,你们人类应该不会对这种故事感兴趣的,”安塞西亚的心情仿佛突然间低落起来,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带着恳求的意思对她说,“他们也没有提到和这座城堡有关的事情,只是在说一些以前的事——听得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酸酸的,还涨得难受,这种情绪也太奇怪了,又和刚才的感觉不大一样,所以不要问这些了好不好,我更好奇我现在究竟是怎么了?”
“是在替他们难过,或是感动吗?”露比认真猜测着,伸手召唤藤蔓挥开一群汹涌而来的蜜蜂,“我们人类的情绪还有许多呢,和人类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总有一天你都要体验一个遍,要是你每一种都想问问为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向你解释!”
“哦,那就不用解释了,”安塞西亚蹭了下露比的手心,声音低落下来,“那个家伙真的好喜欢他的主人哎,他一直在问我能不能让主人活下去,但是……”
他可以不受魔法阵影响,却连自家眷属难得一次提出的请求都做不到,这让安塞西亚心里难受极了,那种陌生的情感就是因为这个而突然出现的。
“算了,不说啦,我们先看看前面去,”露比在橘猫的头上戳了一下,“我们现在可是肩负着能不能保证大家成功逃出去的重要任务,不亲眼看一遍还是放心不下。”
安塞西亚抖了抖那些烦人的虫子,确定自己身上一只虫子都没有了以后,他轻轻一跳爬上铲屎官肩膀,猫爪扒着她的肩头,如临大敌地在周围认真观察着。
“等等,小黛西,”露比正要带着安塞西亚继续向前探路,就听到海因里希的声音,连忙急走几步返回原地,却见他已经和尼尔合作,依靠锁链和风魔法的力量成功把虫坑里的莫莉拖了出来,却只能让昏迷的少女摇摇欲坠地悬浮在半空,“要是你的魔力有恢复的话,麻烦帮下忙把这个魔法阵解开,想办法毁掉虫坑右边那块石头就可以。”
“对,尽快,城堡的主人不在,我们不会这么容易被他发现的!”尼尔连连点头。
露比试了试自己体内的魔力存留,发现她的自然权能果然已经恢复了一部分。她盯着虫坑边那块稳稳被放在原地的巨石,沉思片刻,干脆故技重施,拿出一些种子均匀地投在巨石边缘,使用自然权能的力量催生藤蔓。
她的魔力恢复不多,只能精打细算地控制着魔力往它应有的地方去。
在这间到处画满了禁绝魔法阵的密室里,她的魔力失控得厉害,那块石头又结实得像是牢牢长在地面上,她试了几次,直到那块石头仿佛转移到了她的胸口处才稍微缓过气来。
等到她好容易聚集起来的魔力又一次被完全清空的时候,那些种子才开始发芽,长出一条细得肉眼几乎看不清晰的藤蔓来。
那块石头被藤蔓带动,有了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看清的偏差,但这也成功让魔法阵消失了一刹,尼尔和海因里希极有默契地将少女快速拖了出来,放到一旁还算安全的地面上。
好容易聚集出的自然权能在下一刻就消失殆尽,哪怕只是这短短的一刹那时间,也有无数昆虫蜂拥而出。
露比下意识挥动藤蔓抵挡,那些昆虫却像是全然不怕她的权能一般,透过藤蔓狠狠咬住她的手臂。
“啊!!”深达灵魂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气,那只虫子却像是找到了美食的饿疯了的存在,不停地趴在她身上啃咬着,不一会儿就在她的手臂上咬出一块空缺。
“喵!!!”安塞西亚立刻扑上去想要将那只虫子消灭,自己却也被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疼得嗷嗷直叫,嘴上却毫不客气地咬住虫子,拼命想要将它咬下去,那虫子却似是结实得毫不畏惧懒惰主恶魔的竭力吞噬,在被狠狠咬住的时候还发出一阵尖锐的鸣叫声。
情况瞬间陷入某种平衡——以那只咬住她手臂的虫子为核心,露比和安塞西亚都在拼命争抢着这场对峙的主动权。
不一会儿,露比就疼得冷汗直冒,咬紧牙,试图将那只咬着自己不放的虫子从身上抠下去,却完全无法成功。
她已经没有空闲再看队友们的情况了——她已经陷入了自己从脱离封印以来的最大危机,那些虫子似乎有种能够直接伤害灵魂的力量,那些飞散的生物很快聚集到她的身边,咬在她身体的许多部位,疼得她只能用自己最后的一点魔力护住体内那棵刚发芽的小树。
这种生物完全克制她的权能,不一会儿,她体内的灵魂形态就被昆虫影响了,叶片上开始出现细微的黑色斑点。
生理性的眼泪汹涌而出,露比挣扎着在地面上滚动不止,恍惚间感到一阵魔法风旋吹来,却赶不走她身上那些贴得极紧的小东西。
她拼着修为倒退的代价,控制着魔力将被影响发黑的叶片从灵魂形态上切断,发黑的绿色权能很快让对峙另一边的安塞西亚也痛苦地挣扎起来,像是急得昏了头,却只能呜呜地在另一边叫着。
露比很快就觉得自己开始疼得虚脱了,灵魂力量被咀嚼的感觉让她昏昏沉沉。
她狠狠将自己手臂上一只虫子甩到地面上,一阵尖锐的疼痛过去,手臂都像是被她疼痛之下摔成了两截,但她也成功感到疼得钻心的手臂上没有了灵魂被啃食的难受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