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照里及时拉住她,下巴朝着她后面一指,是文安出来了。
文安先一步行礼:“如意这孩子装病胡闹,麻烦师姐。”
梁烟树向来心直口快,她语气不善:“如意是担心你,怎么就成胡闹了?”
文安苦笑,他尚未开口,就被梁烟树瞪了一眼。
“还想着替季德芝瞒着?你都被她折磨成什么样子了?闭嘴,坐下,我给你诊脉。”梁烟树毫不客气,直接把文安按到座位上。
宋照里见此,便进屋去寻了季如意。
季如意得知父亲没事,心情十分不错。她看宋照里进屋,便下榻去拉住她。
“太好了太好了,父亲没事,我刚刚问他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他只说惹了母亲生气。”季如意转过头去看窗外,又轻松道:“这还不简单!我替他哄哄母亲就好了……哎呀,这么冷的天,母亲怎么穿这么单薄就出去了……”
季如意立刻从柜子里挑出一件厚的裘氅,出门披在了季德芝身上。
宋照里站在屋里看着坐在大树下的母女两个。季如意紧挨着季德芝坐下,季德芝连忙将她送来的裘氅也披在了季如意身上。
季如意抱着她撒娇,她一面无奈摇头轻笑,一面梳理着季如意的发丝,将其掖在耳后。
后来,一场大火烧了半个季府,连同这棵树一起,都埋葬在烈火的浓烟中,再也辨不清谁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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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将澜下午去许府时,整个人都容光焕发。
连那位小老师都多看了他好几眼,许湄更直接一些,在练琴的间隙,直接开口揶揄道:“哥哥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教我的时候甚至都在笑。”
珞将澜闻言,立刻板住脸,想要做出严肃的表情。
啊,失败了。
他现在只要一想到宋照里,心里就喜滋滋的。
许湄坐在他对面抱着糕点,一眼不错地盯着他。
珞将澜此时正襟危坐,看似在调弦,其实心思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嘴边这一抹笑,可真乍眼啊。
许湄实在看不过眼,直率道:“哥哥你……你是有心上人了吗?”
珞将澜嘴边的笑意更甚,但他还是极力作出一副稳重的样子,嗔怒地看了许湄一眼,说:“什么心上人,小孩子不许瞎说。”
许湄耸肩:“这有什么难的,蕙哥哥脸上也总浮现这样的神情啊。”
一抹红晕爬到了珞将澜脸上,他轻咳一声,不想在这个话题和他纠缠下去,只是说:“我听你哥说,今日是你生辰?”
许湄一下子来了劲头,他放下手里的食物,目光炯炯地看向珞将澜。
“对啊对啊,我的十六岁生辰,将澜哥哥今天留下吃饭吧,蕙哥哥也和我们一起庆祝!”
珞将澜心情本就不错,他算了算时间,应该能赶得上回去做晚饭,于是就答应了许湄的邀请。
“好啊,那生辰礼我明日补给你。”许湄欢呼一声,抱住了他。小老师从外面听到声音赶来,见此刚要开口训斥和阻拦,却突然止住了动作。他的脸上露出些许无奈的神色,将门关紧了些。
在黄昏之前,许湄这一方小院,已然摆起了宴席。
许府的家主和主君都遣人送来了贺礼。等了一会儿,许蕙也来了。
他,许蕙,小老师以及两个别家的小公子一起坐在案前吃饭。难得小老师今日宽松,大家都谈笑着,互相聊着天。
许蕙放下了筷子,以酒相属,庆贺许湄生辰之乐。
大家纷纷应和,举起酒杯。珞将澜笑着看这一幕,莫名觉得很熟悉。
就像是他自己曾很多次亲身经历这样的场景。
脑海中有一个画面突如其来,他坐在桌前,旁边围着一圈人,中间放着一个很大的糕点,上面还插着燃烧的蜡烛。
“生日快乐!”“将澜下一岁也要开心噢!”“快快快,吹蜡烛许愿啊!”
……
珞将澜的头骤然一痛,他手中的酒杯从高处跌落,摔在案上,洒落了满案的酒。
周围人被他吓了一跳,都手忙脚乱地围在他身旁。他的眼前模糊不清,在整个人失去意识晕倒之前,他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我的将澜,祝你生日快乐。”
她的声音很和缓,很轻柔,带着无限的缱绻与期待。她的眼睛很亮很亮,但他却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