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脱了?”他懒懒掀眸,口吻讥讽。
宁颂微哪怕抱着要偿还他的心思,却也觉得有几分屈辱羞恼,她别过脸,“太亮了。”说着,便走动起来,去吹灭这屋内的灯火。
内室暗了下来,她又准备走去外间,一直静倚塌边看着她的萧霁突然伸手,将与他擦身而过的她拉进怀里。
宁颂微下意识反手去挣脱,他顺势松手,下一瞬,手臂却揽在她的腰间,另一支空着的手扬起,“咻”地几声,外间的几盏灯也尽数被灭。
这件雅致古朴的房间内,只余满室月光。
隔着中衣单薄的布料,背抵在身后冷硬的床架上咯得有些疼,宁颂微蹙眉不适的动了动,腰上桎梏的手又用了些力。男子沉怒喑哑的嗓音响起在耳边,“这样乖巧顺从,你是知道什么了,嗯?”
她不禁觉得冷,呼吸也急促了许多,手下抵着的是他坚实的胸膛,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吐出一个字,“疼。”
“疼?那你知道那日从驿站出来遍寻天命城都没找到你时我是什么感受吗?”他咬牙切齿地质问着,似是恨不得将她拆腹入肚,饶是如此,扣在她腰上的力道还是松了许多。
宁颂微眼睫一颤,“可是我留了信,也给你留了……”
“我,不,需,要。”萧霁一字一句如切金断玉般,“宁颂微,非要我将心剖出来给你看你才信我?”
她无言以对,又难免腹诽,天下皆知要选妃的人又不是她。良久,才开口道,“我都想起来了,徐冉借陆家之手送了药给我,从前的事,还有……幼时在幽州的事。”
直到服下所有解药后,宁颂微才真正了解,原来她忘记儿时遭遇不是因为受到惊吓,而是因为父亲那个时候,就给她服用了碎心。阴差阳错之下,连那段幼年里模糊不清的记忆,她都想了起来。
她想起幽州王廷外苍茫旷远的荒漠,想起那铸造起恢弘穹顶的黄砖立柱,想起色彩纷呈的纱帐内,步伐飒沓如流星般向她走来的少年萧霁,桀骜乖戾,左耳坠着一串黑曜石,马尾在身后扬起……
萧霁垂眸看着她脸上难掩挣扎的哀色,眉间蓄着的怒意消散,轻轻笑了,“你那时四岁,又能知道什么。”
宁颂微抬眸,眸底隐有水光,“可若不是我,你就不会在那一日离开王廷。”
“你以为,那一日他们不得手,以后我就会安然无恙吗?”萧霁指腹轻擦过她眼睫,声音温和安慰,“况且若没有你,如今我又怎么会站在这里。”
她端详着他的神情,月色朦胧,除了那眸底熠熠的光外,什么也看不清,“那你,难道不……恨我吗?”
“那你离开,是怕我恨你还是因为不愿嫁给我?”
宁颂微眸底还浸着水,却仍是眼珠一转,“都有。”
萧霁失笑,桃花眸眯起,一低头,便噙住了她的双唇。日思夜想的人就在怀里,本是带着几分恼恨的浅尝,在触碰到她时,竟也一发不可收拾起来。玉藕般的手臂攀上他的脖颈,女子身上熟悉的莲香充斥在胸腹之中。
他才意识到,她穿的如此单薄,单薄到隔着这一层中衣,他能感受到她肌肤的温热柔软。
怀中女子身体轻颤着,几声低吟从交缠的唇齿间逸出,小衣上他曾见过的那串彩蝶,脉络轮廓在掌心下逐渐清晰。
宁颂微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腿软到无力站住,情迷意乱之间,被萧霁抱在床榻上放下,接着便被他整个人笼在身下。一番折腾下来,她衣襟散乱喘息不止,抬眸间,却看到萧霁仍是衣冠肃整,除了眸中难以抑制的灼热欲色之外,竟与方才两人站着时并无分别。
她抿嘴浅笑,指尖描摹过他的眉眼,调侃道,“太子殿下真乃当世柳下惠。”
萧霁不以为意,低头在她脸上轻啄,哑声问,“三日后同我回去可好?”
女子眉眼娇耸,“去帮你选妃吗?”
修长两指轻捏在她的下颌,“你不就是我选的太子妃吗?”
宁颂微眨眼,“我何时答应过?”
萧霁眼风散漫,凝了她一阵,“先帝下的旨,便是当今圣上也不能违背,你想抗旨?”
她脸颊依旧绯红着,秀致眉眼却蕴起一丝骄矜之色,轻哼了一声不作答。
大约是尝到甜头了,萧霁颇有兴致和耐心,低声与她商讨,“若我放过琅嬛楼呢?”
宁颂微扬眉道,“你不放过又如何?左不过就是年底时我回陆家,听姨母的话寻个好人家嫁了便是。”
方才还温和缠绵的气氛瞬间冷了几分,“陆家给你安排了亲事?”
“唔。”黑眸忽闪着,她有恃无恐的打量萧霁的神情,“听说那人仪表堂堂风度翩翩,且有陆家在,他是断不敢三妻四妾的,也算是好姻缘。”
萧霁侧躺在她身边,扯过一旁被褥将她盖好,“如初前不久刚刚有喜,年底就要临盆,你也不准备去看她?”
“……”
“真宁愿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都不愿与我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