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很快到了机场，褚城一直把春晓芙送到机场贵宾楼。

“回去好好照顾你妈妈。忘了江城的事。我不希望以后再在有褚言的地方看到你。”

休息室巨大的落地玻璃下面，褚城修身长立，淡漠地看着她，声音淡淡的，沙沙的，像初夏吹过树梢盘桓不去的风，疏朗中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她仰起头看他，他深邃的眸子笼罩着一层她看不懂辨不清的迷雾，像隔着千万年的时光，是她永远无法靠近的距离。

春晓芙抬头默默看了他很久，像要读懂他一般。终于，她缓缓绽出一个笑容说：“褚城哥哥，我都听你的。我以后再也不会回到江城。我不会让你们不开心。”

见到她看似明媚、毫无城府的笑容，褚城眸色渐暗，眼里的迷雾似乎更加浓郁了。

“再见，褚城哥哥！”春晓芙拖起随身行李，扬手和他告别。飞扬的裙角在他眼前甩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弧线落下，森绿色的身影消失在车子里。

飞机起飞，带着褚城远远的眺视，带着春晓芙离开了江城。

半个月后，春晓芙去云城精神病院接春云珊出院。

春云珊在精神病院的特需病房住了一个多月，情绪稳定了不少，但整个人变得很迟钝，做什么事都很恍惚。

春晓芙给她看季锋婚礼的视频，视频的婚宴的一个宾客传上网的，镜头对着季锋和陆薇儿，背景音是春晓芙的声音，同时还配上拍摄者的文字解说。

春晓芙得意地说：“这下他们成了全江城的笑话，脸都丢尽了。活该啊他们。”

春云珊担忧地说：“会影响到你吗？你爸会不会去告你？”

春晓芙说：“他告我什么？我不就是骂他们是变态吗！他们本来就是变态，他们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不是变态！”

春云珊叹息说：“算了。以后别再搭理他们。看到你爸现在这样子，我都替他丢脸。对了，你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听到找工作的事，春晓芙一下子没了声音。春云珊本来就是因为女儿工作生活样样不如陆雨桐，受到刺-激，抑郁症才复发的。要是让她妈知道她毕业了连个工作都找不到，再出点事可怎么办。

春云珊也猜到了情况，沉默了半晌说：“要不我们去上海吧，上海机会多一些。”

春晓芙说：“妈，你在做什么白日梦，我去上海只能送外卖！！”

她高三时突逢家庭变故，整个高三都过得浑浑噩噩，高考自然没有考好，勉强上了本科线。学校专业都是垫底的。

她有自知之明，像她这样的学历，怎么可能在上海找到工作。

春云珊说：“其实我一直想去上海开间咖啡店，我们在江城开了二十多年的咖啡店，至少有经验。”

“如果要开咖啡店，我们为什么不回江城呢？我们在江城有那么多老顾客，那么多朋友……”春晓芙说着说着，想起以前的一些事，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她紧紧抱住春云珊，脸埋在春云珊背上，闷哼着说：“妈，我好想回家，我们回去吧。我们和爸爸打官司，把房子要回来。我想回家，我想住在自己的房间里！”

春云珊怔愣地垂下手，一片茫然。她从来不知道女儿有想回江城的心。她一直以为女儿和自己一样，对江城深恶痛绝。但是人与人是不一样的，即使是亲母女。

春云珊伸手慢慢抚摸着春晓芙的头发说：“你真的想回江城？”

“我想回家。”春晓芙抱住妈妈。

“可是妈妈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你一个人回去可以吗？”

“妈！”春晓芙吓得紧紧抓住春云珊的手。

“你别担心，我只是想去上海而已。”春云珊悠悠地说：“我知道你一直很恋旧，你就喜欢以前的人，以前的事，以前的地方，你小时候，我想搬个家，你死活都不肯。可是就是这样的你，为了照顾我的情绪，带着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读书，四年都没有回去，是妈妈对不起你。”

“妈……是我对不起你。”春晓芙痛苦地低语。是她认识了陆雨桐，是她引狼入室，才害得她妈妈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她的错！

春云珊说：“你想回江城也好，至少在江城，你不用自己找工作。我等下给你郁芳阿姨打个电话，让她给你安排个工作。”

“郁芳阿姨？”春晓芙听到这个名字，吓得腿都开始抖起来了，小心地说：“你不是和她闹翻了吗？怎么还托她找工作，你就不能托别人吗！”

“我没和她闹翻，只是五年没联系而已。我从小和她那么要好，同住一个房间，把她当亲姐姐一样，结果她……她居然站在你爸和陆薇儿那边。托她找工作怎么了，这是她欠我的！”春云珊恨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