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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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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至,雁南归。沅钟衡因谋杀皇族入狱一事瞬间遍传京都,一时朝野欢腾,人心大振。

冬寒料峭,雪虐风饕,紫宸殿气氛低迷。皇帝一向喜怒不形于色,阴晴不定,最是难以捉摸。伺候的宫人各个谨小慎微,战战兢兢,唯恐触怒龙颜被圣上迁怒。

皇帝冷眼盯着跪在地上的三司使,“好一个投鼠忌器,好一个先斩后奏,真是好得很呐!”

皇帝一连三个好字,听得在场众人无不胆战心惊。

大理寺卿将曹帆的证词呈至御前,“此乃槐亲王卫队长曹帆之证词,请圣人阅目。”

皇帝接过供状瞥了一眼,“霍卿,且不论你僭越犯上私审内卫,单说你无凭无据就将内卫阁领扣在大理寺又断言是她谋害皇亲,这种种迹象可合乎朝廷法度?”

霍浔不卑不亢,“嗣王状告内卫谋害皇室宗亲,臣怎敢掉以轻心?况兹事体大,臣不敢妄断,特同刑部尚书、御史中丞三堂会审查察此案,一切皆依我大祁律法行事,无有不妥。”

“槐亲王卫队长曹帆当堂供述沅钟衡系谋杀槐亲王之元凶首恶,事毕还毁尸灭迹试图以天火遮掩,混淆视听。后沅钟衡亦承认其曾出入过槐亲王大帐,却对杀害槐亲王一事矢口否认。”

“如今槐亲王尸骨无存,死因无从查验,但凭沅钟衡承认其确系出入大帐之证词,无法排除其杀害槐亲王之嫌疑,故而臣等商议后一致决定将其收监至大理寺候审。”

霍浔额头抵地:“臣等秉公执法,无有偏私,望圣人明鉴。”刑部尚书和御史中丞也应声附议。

“你身为大理寺卿怎可轻信曹帆一言之词?朕并非包庇内卫,沅钟衡现身槐亲王大帐乃奉朕之命前去查探火情,难不成你还怀疑是朕叫她杀人灭口吗?!”

“臣等不敢。”

皇帝冷哼一声,“不敢?你们有何不敢?呵,投鼠忌器,说得好啊!你倒是说说——谁是鼠?谁是器?!”

霍浔等人跪在地上默不作声,无人敢接话。

“内卫行事若有偏差自有朕处置,还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既然没有证据表明是内卫谋害祁晏,那就赶紧将人放出大理寺。”

霍浔义正辞严,“圣上,槐亲王毕竟是皇室宗亲,您的同胞手足,于公于私都该彻查此事,给皇室宗亲乃至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倘若亲王之死确系沅钟衡所为,足见此人城府之深,竟借圣上天威借刀杀人行此大逆不道之事,阖该明正典型以儆效尤。若非其所为,则更该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她一个清白公道。”

皇帝听她们信誓旦旦心中掀起千层浪,她们果然贼心不死,一心要置内卫于死地,这明显就是借着祁宴之死大做文章,明晃晃地跟她打擂台——斩断她的左膀右臂,遮蔽她的耳目鹰爪,让她做困兽之斗!她怎么可能让她们得逞!

皇帝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换了一副平易近人的面孔,嘴角勾着一抹笑:“也罢,你们尽管查吧。朕也想看看,祁晏到底是死于天灾还是死于人祸。”

霍浔等叩首领旨:“臣等必不辱命!”

“去吧。”皇帝冷冷盯着霍浔,望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大殿。

霍浔三人出了紫宸殿直奔大理寺而去,如今有了皇帝首肯,她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刑审沅钟衡了。

一阵整齐又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便是一道吱呀的关门声,殿前廊庑处侯着一众低眉顺目的宫侍,李全盛抬起眼皮瞥了一眼,谷青蕤面无表情立在门口,二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不多时殿内传来一道清脆而刺耳的瓷碎声,守在外头的小太监肩膀一抖,被内间的动静被吓了一跳,足足十响过去内里才复归平静。

李全盛给近身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意会一溜烟儿就跑得没了影儿。

皇帝眉头高蹙双眼紧闭,想到自己众叛亲离顿感痛心疾首,现在就连太女都被朝臣带偏与自己离心离德,如今她们又开始针对内卫分裂她的心腹之人,进而架空她这个皇帝,好推举她们心中的贤君上位取而代之……

啪的一声,茶盏随即跌落在地,“真是岂有此理——!”

李全盛默默无声地收拾着殿中污糟,却被皇帝盛怒的一掌惊得滑落了碎片,一声细微的瓷响,皇帝猛然睁开了眼。

目之所及是一个伛偻着身子的佝偻老叟在小心翼翼地收拾残局,那是李全盛。

皇帝的眼睛湿润了,她身居高位太久,已经险些忘了在潜邸时遇到那些阴谋诡计,她一路踩着尸山血海走上九五之尊的宝座,如今身边只有一个李全盛陪着她了。

“阿盛……”

李全盛仿佛没听到似的,兀自收拾好从偏门退出正殿。

皇帝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暗处心里涌起无尽的怅然。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理解她,都要背弃她,都要离她而去……她的结发之夫,她的皇子皇女,她的储君,乃至跟随了她几十年的奴才,他们都弃她而去了……把她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皇帝深陷痛苦不可自拔,直到一股熟悉的浓郁鲜香的面汤味儿飘进她的思绪里,尘封了三十多年的记忆霎时映入眼前——

自她记事起她便被一堵巍峨的宫墙禁锢着,老嬷嬷告诉她这里是掖庭,凡是进了掖庭的人没有一个能全须全尾地出去。

她能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她有一个宫侍出身的生父。

先皇醉酒宠幸了一位宫侍,高门望族出身的凤后闻听此事震怒非常,凤后善妒,先皇迫于无奈只得下令杖毙宫侍,不想一夜承宠那宫侍竟怀了龙种,先皇看在子嗣的份上免了他一死,却又为迎合凤后将人发配掖庭,任其自生自灭。

宫中奴婢一向捧高踩低,更何况吃人不眨眼的掖庭,她一个不受宠的宫侍之子怎会比得过中宫所出的皇女。

忍饥挨饿时常有,打骂欺凌是寻常。如果要想在掖庭立足,就得逼自己变得铁石心肠,心狠手辣。在这你死我活的斗争里不是你吃人就是人吃你,这是一处真正的人间炼狱,纵使她是人皇之子也逃不出被倾轧的结局。

她时常在想,是不是只有让自己变得足够出彩才有机会让母皇看到她的存在,他们父女才能逃出掖庭。可惜,她等了十年,却连见母皇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一场变故彻底改变了这一切,中宫鸩死了她的生父,她亲眼看着父亲被人抬出掖庭从此再也没回来,而她则被先皇接回了皇宫。

她终于逃出了罪恶的掖庭,带着满身的鲜血和无尽的憎恨。

她永远忘不掉出逃的那一天,上午中宫赐死她的生父,而下午阖宫都在庆贺帝后喜迎龙嗣。

自此,她学会了笑。纵使她的生身之父殁了,她也不能哭,她只能笑,因为这天是中宫诞下龙嗣的日子,是举国欢庆的日子,没有人会在意一个不起眼的宫侍,更不会有人因此去触帝后的霉头。

她恨她怨但为了能在宫廷中苟活,她只能忍气吞声,伺机而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天她等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中宫皇女新丧,这是她送给恩爱帝后的贺礼,也是她为父报仇的第一步。

没了嫡出的皇女作阻,隐忍多年的她终于崭露头角,可先皇一句出身太低就否决了百官奏请立她为太女的折子。

她已成年开府早早搬出了宫闱,可宫中一切事无巨细她通通知晓。她运筹帷幄拔除中宫母族在朝中势力,凤后病逝,她也因此搭上钟离世家迎娶钟离公子为正君。

钟离虽为世家公子,可从不曾嫌弃她出身卑微,潜邸那些年是她这一生最艰辛却也最幸福的时光。

可她心里清楚,她能拥有这一切都因为权力。如果不是因为她夺嫡有望,钟离世家才不会将钟离下嫁于她。同样,如果不是因为她大权在握,钟离也不会选择她。

这一切的一切皆因权势而起,自然也因权势而终。祁犴因储君之位与她生离死别,钟离也随之弃她而去,祁岚也因此与她离心……

她如今一无所有,只有权势傍身。可朝臣喜新厌旧,当初选择了她如今也要抛弃了她,她们要瓜分她的权力另立新主……可她不是昏聩的先皇,她绝不向朝臣妥协。

权力是她的唯一的倚仗,是她苟活至今唯一的希望,谁也不能从她手里夺走它。

皇帝思绪回笼,这碗久违的面汤是生父当年在掖庭时能做出的最美味的吃食,这是她的初心,也是她这辈子永远抚不平的遗憾。

李全盛捧着面汤,“皇上,汤凉了就不鲜了,您赶紧趁热吃吧。”

皇帝接过汤匙,面汤入口丝滑,比当年吃过的面汤鲜美数十倍,可她却再也尝不到当年那碗面汤的滋味儿了。

皇帝望向李全盛,眼中尽是依赖,“全盛,你回来了。”

李全盛一如往常说着一样的熨帖话儿,“老奴一直都守在皇上身边儿,哪都没去过。”

皇帝微微点了点头,“嗯,还是你在身边朕心里最踏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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