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张海客注定得不到这个答案。
他抽出一根肉干咬在嘴里,把布袋包好放到小官手里,脸上挂上些严肃。
“大哥心好送给我们的,要省着点吃,先把饼吃完。”
看着小鬼那双平淡的眼睛,张海客微微眯了眯眼,暗示他先不要吃。
随即又转头看向镖队镖头,笑着道谢。
“多谢大哥了,我弟弟不爱说话,前段时间又伤了嗓子,您别见怪。”
镖头随意摆了摆手,捏着酒囊仰头喝了几口,清冽醉人的酒香顺着空气蔓延扩散。
镖队的伙食比张海客和小官好得多,至少人家有肉干咸菜配馍饼,他们俩小孩就只准备了大饼。
有年纪大一些的镖师看两个小孩可怜,便又送了夹了碎肉和咸菜的馍给两人吃。
小官吃完一个干饼以后就没再吃其他东西,镖师们送的食物都被他收到了布袋里保存。
半大小子的张海客则没那么客气,道了谢后直接往嘴边送。
出门在外,能过得舒服点就舒服点。
他刚才可是看着那些镖师把同样的馍饼吃下去的,所以根本不担心有毒。
张海客是张家少见的擅长交朋友的类型,加之他现在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模样,带着个看起来白净瘦弱的弟弟,自然不会引得什么戒心。
很快他就和镖队里的镖师混熟了,互通了姓名。
这种事隐瞒没有什么意义,张家给他们的路引上就带了个人信息。
每到一处地方的政府驿站是需要通关卡章的,否则人员大流窜,世道就乱了。
虽然现在这世道本就已经破烂不堪。
纪初桃离开后,小官就收起了东西,淡淡地看着面前的篝火。
明明知道没人能看到她,余光却仍然关注着她的背影。
夜色苍茫,少女红衣如血,披在背后的黑发随着她的脚步一飘一摇,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弧线。
赤足踩在短促的草地上,不沾半点尘土。
光着脚的感觉并不好,总会让纪初桃缺少一点安全感。
不过她暂时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毕竟这段时间她应该都不会从张起灵身边离开。
镖队的责任分工非常明确,轮值守夜的班次早就各司其职。
一半围在篝火前吃饭休息,另一半仍然佩戴刀枪在货物前轮守。
纪初桃没有先去那辆密闭的马车,而是在其他十几辆装了货物的马车上仔细检查了一番。
镖队运送货物都会用箱子严实封好,确保押送的镖物在运输过程中保持完好无损。
镖箱是用榆木制作而成,大而厚重,打开的话完全能把纪初桃整个人装进去,每个看起来少说也有七八十斤。
箱口贴着镖局特质的封条,上面写着“会友镖局押镖,擅动者必追”,每个封条上面还跟着一串镖号。
这种东西封死后,除非货物送到或是被人劫持,否则是绝对不可能打开的。
纪初桃围着马车转了几圈,还伸手穿过镖箱试了试,但仍旧弄不清楚箱子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她倒也想钻进去看一眼,可就算进去,里面也是一片漆黑的,完全分辨不出押送的镖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没办法,纪初桃只能把目标重新转移到那个挂了帘子的马车。
和他们白天做的货车不同,这辆马车的三面和顶是完全封禁的,没有窗户,门口的位置也完全被厚实的帘子挡住。
马车旁守卫的是个年轻的镖师,看着二十四五岁的模样,站在马车边啃着烧饼夹菜。
周围月色静寂,环境开阔,什么情况都能一览无余。
这是个适合扎营的地方,也不怕有人埋伏。
纪初桃穿过年轻镖师身边,走到马车正门前。
垂落下来的帘子是厚实的牛皮,外面包着一层粗麻布,基本上让整个车厢陷入了一种密不透光的状态。
奇怪。
她看着马车车厢一头雾水。
这里面难不成是什么不能见光的东西吗?
不留窗户就算了,怎么连门帘都需要用这样厚重的款式?
未知的黑暗让纪初桃有些忐忑,她想试着掀开帘子,但手直接从门帘穿了进去,完全碰不到一点。
不过转折很快来临。
镖头拿着一壶热水过来递给那个年轻镖师,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苦了阿铮,喝点热的,上半夜还要靠你先看着这里。”
被叫做阿铮的年轻镖师咽下嘴里的烧饼,飞速摇头。
“豪哥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您让我看着是信任我,没什么好辛苦的,放心,我记得出发前说的,从亥时开始,每隔半个时辰就要打开厢顶熏一刻钟香。”
他现在能娶妻生子,都是豪哥帮忙张罗的。
不仅仅是他,镖队里每个人几乎都被豪哥帮助过,他们打心眼里服从豪哥的安排。
虽然不知道这车厢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但阿铮发过誓,豪哥说东他就不会往西。
镖头豪哥又欣慰拍了拍他的肩,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悲凉痛楚。
纪初桃没有错过他们之间的交流,也清楚捕捉到镖头那隐秘的表情。
她疑惑蹙了下眉。
这个镖队似乎和她想的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