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墨兰的关系,盛家的家法早已管不了林小娘,她时不时就出去参加后宅宴会。
虽然请她的都是小门小户,但也足够满足她的虚荣心。
她见过被披枷带锁押解流放的官吏,也见过被抄没至家破人亡的官宦人家。
曾一起吃过茶说过笑的闺阁女孩,却转眼因父兄获罪,而被罚入教坊司,甚至沦为官妓。
她自己也是其中一员,只是运气好遇到了盛家,终于逆天改命,登堂入室。
每每想起这些,林噙霜都无比庆幸当年的选择,做妾虽然让人瞧不起,但却给自己和两个孩子,营造了安稳富庶的生活环境。
当年盛老太太不止一次敲打盛紘,“林噙霜一个妾室,比大娘子过得还体面”,如今也不再说这些了,连大娘子本人都懒得争了。
大家都老了,林噙霜保养得再好,也是当外婆的人了,堆在眼角的皱纹,怎么也藏不住了。
好在人老珠黄前的最后一刻,终于靠着女儿高嫁成功转型,当初连墨兰婚事都毫无发言权,现在连长枫婚事都可以插手了。
长枫虽是庶出,但胜在俊秀风雅,谈吐不俗,年纪轻轻又中了举人。
父兄得力,姐妹们的亲事大多不错,梁晗这个仕途得意的小舅子,也和他关系不错,因此盛紘一放出风声,倒也有不少人家响应。
不过盛紘心里明白,长枫究竟什么货色,因此对家世不做要求,对女方容貌也不做要求。
只要女方人品为靠谱,端方识礼就行,而且性子最好烈一点,以免让儿子沉迷风花雪月。
“柏哥儿娶的是名门望族的姑娘,怎么到了枫哥儿,你就随意打发?他以后不用走仕途?”林噙霜很是不满。
“以枫儿花花公子的性子,高娶后患无穷”,盛紘对林噙霜的意见已不敢忽视,因此耐心解释,“柏儿是高娶了,可他后院干干净净,连个小娘都没有,枫儿做得到吗?”
林噙霜哑然,知子莫若母,她也清楚长枫的不争气,既没有盛紘的圆滑老道,也没有长柏的端方稳重。
只好退了一步,要长枫中进士后再娶妻,反正亲妹妹墨兰人脉广泛,到时让墨兰给他牵线。
盛紘默然不语,长枫婚事该大娘子牵头,即便她不靠谱,也是老太太来把关,毕竟长幼有序,墨兰作为妹妹,怎能在哥哥婚姻大事上说话?
墨兰也没心情去管长枫的婚事,光顾家的事就够她烦了。
虽然众人都知道顾家要挨收拾,但谁也没想到掀起波澜的,居然是向来温文尔雅的小公爷齐衡。
齐衡在恩科考中进士后,本想着迎娶明兰,不料被顾廷烨抢了先,他经受不住打击,居然因此卧病在床。
这一病就是大半年,因此耽误了授官,直到新帝登基一年多后,才安排了从六品的侍御史,又因他在谏院供职,所以被称作谏院侍御史。
以官职而言,小公爷起步真不低了,进士的初始职级都不高。
当年盛老爹中了进士,只能当从九品的京官,又先后外放到灵州、扬州等地,苦熬了一二十年,又有朝中大佬帮忙说话,才回京担任从六品的承直郎。
齐衡作为文官,能由从六品起步,含金量远高于当初梁晗的从六品闲职,这自然与国公府和郡主脱不开关系。
朝中有人好做官,乃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也是文言敬定要娶如兰的缘故。
小公爷授官不久,立刻雷厉风行,向朝廷上疏清查兖王余孽,特别是和兖王不清不楚的宁远侯府。
这份奏疏深受正在太后赏识,也不管官家是否同意,仗着垂帘之权,竟当场下了懿旨。
初入官场的齐衡,既没看懂太后与官家的微妙关系,也没明白顾廷烨与宁远侯府的复杂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