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警员有些紧张:“今天早上阿松先生在屯所门口发现了阿梨小姐,上午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阿梨小姐开始愤怒拆家了,被冲田队长和局长合力才勉强制服,现在关在房间里……”
………
阿梨是在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房间里醒来的,危机意识让她下意识的就想站起来,只是因为麻醉的药效还没有完全过去,她现在只是意识回来了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扭头看向窗外,发现太阳才刚刚升起不久。
这是下了多大的剂量啊……
至于吗?
因为不能控制身体,她现在很暴躁。
阿梨开始挣扎,只是半点用也没有。
“该死的土方十五子,别让我找到你,不然我就抢光你的钱!”阿梨无能狂怒,只能骂骂咧咧的放狠话,只是因为麻醉,没有办法好好的控制舌头,她现在说话都有点大舌头。
“噗。”房间的一角传来忍俊不禁的笑声,却惊了阿梨。
“谁!”阿梨想扭头过去看,但她现在连脖子都控制不了。
啊啊,该死!都怪土方十五子!
室内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阿梨有些紧张。
难道我堂堂一代“恶人”就要栽在这里了吗?
阿梨有些悲壮的想,一时间带着点天凉王破的悲哀。
“很有精神呢。”舒朗中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男人跪坐在了她身旁,随后落在阿梨视线里的,是长长的灰栗色的发丝。沿着发丝往上,便是一张笑眯眯的脸,银灰的眼睛微微弯着,透着光。
像一块成色上佳的碧玺。
“饿了么?”
阿梨灰蓝的眸子定定的盯着他,不说话。她觉得不太妙,她好像记得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当一个人开始对另一个人使用形容词和比喻的时候,就代表着开始在意那个人了。
但阿梨和他还不熟。
“是布丁哦,怎么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哦。”
然后阿梨就看见灰栗色的青年用小勺挖出一块布丁往她嘴里送,阿梨克制着自己,颇有气节的没有吃。
“是在怕我往里面下了药吗。”
然后阿梨就看到对方在她的面前试吃了一口。
“你看,没有下药哦。”
阿梨看到灰栗色的青年又挖了一勺,伸到她的嘴边。
饭到口边了,阿梨确实有点饿,也没毒,一直紧闭着嘴巴也于事无补,于是她有些别扭的微微张开嘴巴接受投喂。
勺子触碰嘴唇,然后倾斜,布丁从勺子上滑落,落在了舌尖上。
青年很细心,喂的每一块都很小,不会导致阿梨因为吞咽不及而被噎到。
阿梨只觉得这个叫布丁的东西味道不错,甜甜的,入口即化,都不用嚼,正好省去了她被麻醉的不方便。
一边喂,灰栗色的男人一边解释:“这里是真选组,昨晚我发现你手脚被捆着扔在真选组的门口,所以就把你带进来了,不用担心,这里是安全的。”说着,灰栗色的男人自我介绍道:“对了,我叫吉田松阳。”
阿梨眨了眨眼睛,这里虽然陌生,但这个叫吉田松阳的家伙似乎没有伤害她的意思,这让阿梨稍微放松了一点。只是阿梨心里还有疑问,于是扭头和松阳对视:“真选组,是哪?”
笑眯眯的松阳:“是警察局哦。”
阿梨:“……”
怎么进警察局老窝了,我现在翻窗逃跑还来得及吗?
阿梨沉默了,吃完一盘布丁,在身体还在缓解麻醉的同时,她在想着怎么逃跑,只是松阳就一直待在她身边,让阿梨找不到机会。
由于两人都没有什么想说的东西,空气一时陷入沉默。
身边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阿梨侧过头看向正在翻书的吉田松阳,阿梨发现他翻的一本笔记,里面的字迹有些眼熟,这让阿梨觉得奇怪。
环顾四周的陈设,阿梨想到自己在外面流浪的那些日子,她也想过自己未来的房间是什么模样,一切的幻想都在此时和这个房间重合。
阿梨理所应当的觉得,自己如果有房间的话,应该就是这样。
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简谱而又实用的家具,常用的东西就摆在自己一眼就能见到、便于拿放的地方。
欸?我为什么会觉得那是我常用的东西?
阿梨心底的疑惑愈加深刻,只觉得面前有一层薄膜,只要戳开它就可以看到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头有点痛。
阿梨不自觉的想要捂头,手抬起了又无力的落下。
“怎么了?”松阳注意到她的动静,大手敷上她的头又贴了贴自己的额头:“没有发烧,是头痛吗?”
“唔。”阿梨被他自来熟的行为弄得有些不自在,略微侧了侧头。
松阳看到她的动作,微微一怔,收回了手。他差点忘了,阿梨现在不记得他,对他排斥是正常的。
等阿梨缓过来后,她开始慢慢的坐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阿梨站起来,扶着墙壁行走。
松阳也不插手,就安静的跟在她后面。
阿梨一边走一边想着怎么甩开后面松阳逃跑。
“躲开啊!”
“唔啊——”
急急忙忙的声音由远及近,阿梨躲闪不及,刚走出房门就被一只裸奔的大猩猩给撞的摔了出去,脸着地的趴在地上。
“没事吧。”松阳担心的想把阿梨扶起来,却没有拉动,自觉干坏事的近藤也有些紧张的凑过来。
阿梨:“……”
脸好痛。
就让我永远的趴在这里好了。
失去梦想.jpg
“呦,臭阿梨,你还知道回来啊。”欠揍的少年音传来让阿梨有一种想爬起来拿拖鞋追着打他的冲动。
“噗哦。”
总悟一点都没客气,在阿梨爬起来之前一脚踩到阿梨身上,把她又踩回了地上,还不轻不重的碾了碾。
“喂,总悟,阿梨刚回来呢,你对她温柔点,把脚放下。”近藤还保持着裸奔的状态,凑近试图把总悟拉开只是他一次性没拉动,总悟刚被拉起的脚又踩了回去,由于总悟没有站稳,这一次踩的又狠又重。
被二次伤害的阿梨,忍不住了——
“你这个混蛋,”阿梨猛地把总悟掀翻,一个翻滚爬起来,一脚把总悟踹到了院子里,在地上留下长长的拖尾。
总悟在地上打了个滚停下,抬头看向阿梨,露出挑衅的笑容:“呵,在外面溜了一圈,回来有进步嘛。”
“那就让我看看,你都进步了哪儿!”
随即,一个弹射,提刀冲了过来,阿梨抬手用阴阳术控制空气压强,将总悟的攻击锁定在那不得动弹,这种被打压的感觉,就和刚刚的房间一样,既熟悉又陌生,让阿梨有一种没底的慌乱,如同在心里有一只乱窜的老鼠一般。
阿梨反驳:“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你。”
“你们别打架,阿梨刚回来,打什么架呀?”近藤试图劝说,却被阿梨飞来一符进行了致命打鸡,当即痛呼着捂着下半身跪倒在地,看的松阳哭笑不得,只是他也不打算插手就是了,这样多活泼啊。
而且,阿梨没有呼唤他这个替身使者。
松阳移动着银灰的眸子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这庭院里闹腾的一切,似在等待什么。
“呐,忘的真干净啊。”总悟故作遗憾,没有回答阿梨的疑惑,语气娇柔造作:“我可是你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哥哥啊,来,叫声欧尼酱听听。”
阿梨面无表情,没有开口,只是用实际行动回他了个大风扇脸,把总悟的脸吹得变形,原本柔软服帖的栗色短发都炸毛起来。
等总悟再一次拿刀劈过来的时候,阿梨却不想和他打了,让风托起自己上升,驾驭着风就想离开。
“等等,阿梨!”近藤喊到,阿梨下意识的回头看他,只是这一个分神就被松阳擒住双手束缚住扛在肩上。
“放开!你们是在找土方十五子吧?可我不是啊,你们去找别人啊。”阿梨在松阳肩上蛄蛹着,试图下来。
总悟和近藤一愣对视一眼,然后“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倒在地上成为另一种意义上的蛄蛹者。
笑什么啊,阿梨有些忍不住了,招来更大的风,吹的房瓦都有些松散,摇摇欲坠,顺风而来的障碍物更是给房顶上都砸出了几个窟窿。
“你不想知道你的过去吗?”在阿梨暴走之前,松阳顶着风冷静开口。
阿梨还想唤风挣脱松阳的桎梏,闻言,风息,扭头和那双银灰的眼睛对视。
里面充满认真的神色,仿佛只要阿梨开口,就会和盘托出。
——咚!
总悟一个手刀劈过来,阿梨的脑袋无力的垂了下来,松阳连忙抬手托住。
少女的脸颊很柔软,紧贴着他的手心,睫毛很长,就这样和呼吸一起扑洒在他的手心上。
总悟扭了扭手腕,漫不经心道:“这样不就好了吗,老实了,送回去吧。”
扛着阿梨的松阳:“……”
大意了,刚刚只顾着对视没注意总悟。
还裸着的近藤:“……”
啊……(目瞪口呆)
“不对,总悟。”近藤有些着急:“你这样等阿梨醒了她会更生气的。”
“土方先生也快回来了,到时候再说吧。”总悟露出充满恶意的笑容:“哼哼,那个时候就不是我们的事了,是土方先生的事了——”
近藤:“……”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松阳看了看基本被总悟说服的近藤,只觉得有些头疼,认命般叹口气,松阳把肩上的阿梨转扛为抱,再次回到房间,轻轻的将阿梨放下,然后收拾好她的手脚,心里却默默的期待阿梨晚一点醒。
不然再和总悟打起来真的很麻烦。
……
两个小时后,阿梨逐渐转醒,一眼就看到了守在她边上松阳。
阿梨扭回头,有点迷茫的看着天花板。
她刚刚发生了什么来着,嘶,后脑勺好痛,该不会是要长脑子了吧?
突然,阿梨弹坐了起来,她想起来了!那个自称她哥哥的混蛋把她打晕了!
阿梨登时就想出去,却被松阳拦了下来:“你出不去的。”
阿梨:“为什么?”
松阳:“因为你打不过我。”
阿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潜意识觉得他说的话很可信。
好生气啊,但是又没办法,于是阿梨把自己闷回了被窝里,开始搓法阵改变这里的天气。
我不开心了,那大家就一起不开心吧——
于是真选组的上空便刮起了大风,下起了暴雨,还有冰雹。
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任性的模样,让松阳觉得有些好笑,戳了戳鼓起的被窝:“阿梨,现在是夏天,一直闷着,会很热哦。”
里面的人不理他,松阳微弯眼睛,也不在意,就在被窝外面陪她。
咔啦——
身后的门被拉动,松阳回头,和一双带着冷峻的灰蓝眼睛对上视线。
终于回来了。
被窝被拍了两下,阿梨听见松阳的声音:“阿梨,出来看看吧,说不定会有惊喜哦。”
怎么可能,说不定会是惊吓。
阿梨打定主意缩着,怕松阳掀被窝,还死死抓着四个角不放。
被窝又被拍了两下,这次阿梨听见了一个低沉的嗓音:“阿梨,我回……”
没等对方说完,被窝就被主人自己掀开了,一大一小两双灰蓝的眼睛安静对视着。
外面的光透着窗户,安静的倾泻下来,铺洒在他们的身上,外面的树枝倒影伴随着清风在窗户上微微摇晃着。猛然从黑暗的被窝里出来,阿梨被阳光刺的眼眶微微发红,视线也有些模糊。
松阳看了二人一眼,轻手轻脚的起身离开,把空间留给父女俩。
土方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下去了,所以他干脆什么也没说,只是挪膝上前,轻轻的拥住呆坐的女孩。
感受到了自己怀中衣服被逐渐濡湿,土方轻轻收拢着怀抱,宛如一坐结实的港湾。
“是爸爸哦。”土方柔声道。
“嗯。”
阿梨回抱住土方,脸埋在对方怀中,一直模糊的记忆薄膜从另一面被打破,无数的画面涌进阿梨的脑子里,幻梦在一瞬间成为真实。
她终于。
找到家了。